一個月匆匆過了。

李臥炎的態度依舊沒有改變,仍是守著當人臣下的規矩。不論晨昏,他按著御醫的吩咐,盯著水無情吃藥或是換藥,他的目光依然是那般清透澈然,只有偶爾與水無情的視線對上之時,才會看出他眼內藏有一絲莫名的情緒。

 

反觀水無情,神態自然且慵懶,反正他的右手一日未痊癒,李臥炎便會貼身照顧他,他雖然懊惱於李臥炎的死腦筋,但是他同時也欣賞著他的這一點。

 

不過,偶爾在望見他面上對著他卻仍舊紋絲不動的時候,他總會暗自氣惱。

 

只因為他的默然付出,李臥炎始終未能懂得。他不奢望他回應他,但是至少把他擱在心上一會兒也好。

 

只可惜那木頭的表情始終沒有因為他而改變過一絲絲,就算是常人也會忍不住氣餒的。

 

兀自歎了一口氣,水無情那坐在窗邊軟榻上的身影微微頹下,而後無語地望著窗外朗朗穹蒼,聽著自外頭傳進的悅耳鳥鳴,有點醺然的模樣。

 

老實說,他已經有點懶了。懶得再對李臥炎用心、懶得再去仔細聽他說了什麼話,懶得把目光定在他身上。

這種種,都是他歎息著自己的付出竟然沒人懂得的小反抗而已。

 

僅此而已。

 

讓人遣走了午後來檢查他的傷口的御醫,水無情一邊漫無目的地思索著,是不是有什麼辦法可以測出那木頭對他的感覺呢!?

或許在療傷的這段期間,可以給他帶來一點娛樂也說不定……

 

正想著的同時,水無情忽然發覺在御醫離去之後,某個人一直守在殿外的門口,沒敢進門,於是從容地自深沉的思緒裡頭暫且回過神來。

 

「為什麼站在那裡?」

 

「皇上。」聽見了水無情的問句之後,李臥炎出聲:「微臣怕驚擾皇上您。」

 

「沒這回事,進來吧!」水無情照舊不在意地擺擺手,李臥炎這才敢踏進殿門裡。

 

「有什麼事嗎?」

 

「皇上,刑部已經抓住了之前在您膳食中的那個下毒者。」

 

「哦?」不感興趣地低喃回應著,水無情在榻上緩慢躺下,一綹烏髮溜過了平坦的胸口、跟著垂落耳際,其他大部份則是散披在軟榻上方,臥姿十分優雅。

 

李臥炎的心頭當下暗地裡響了一聲,但是表面卻維持著面無表情的狀態,僅繼續地開口說道:「刑部已經私自處決了犯人,而且近日就會將畫押的供紙呈上來。」

 

水無情攏了攏眉,並不說話;李臥炎見狀,卻是皺起眉頭:「皇上,您為什麼不問原因為何!?」

 

「因為這件事在朕的意料之中。」因為那些人心裡有鬼。

 

李臥炎抿唇不言,發覺水無情似乎沒有想要繼續聽下去的意思,於是歎道:「皇上,刑部果然欺瞞您耳目,難道您不想追究!?」

 

「不需要。」水無情閉眼喃喃。

 

真該說水無情是自信過多呢,還是太過姑息了逆賊,總之,李臥炎無法茍同水無情如此的做法便是。

不過他只是個臣下,對於君上的決定便該徹底地服從。

 

思畢,李臥炎看著水無情一派悠哉地躺在榻上小憩,忍不住又想起御醫的交代:不能見風、不能通宵熬夜。

 

「皇上,您不能見風,如果您累了就請回床上休息吧!」

 

「不,這兒躺得還挺舒服的,朕不想回床上。」水無情閉眼拒絕,李臥炎當下沒轍了,只好走進殿內替他取來薄被,然後再回到水無情的跟前。

 

「皇上,身體要緊。」靜靜地喃了聲,李臥炎將被子蓋在他身上,並未聽見水無情的回應,似乎是睡著了。

 

李臥炎安靜地瞅著睡夢裡的水無情,忍不住伸手拂去覆在他額上的髮絲,眸光逸出一絲淡淡的柔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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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eelier / Beth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