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章如鳳等著容華與婉兒要人在銜鳳殿傳膳、並且吃飽喝足了之時,便要容華與小宮女草草地把所有沒有吃光的膳食給端了下去之後,章如鳳暫時沒什麼力氣、滿足地坐到床榻邊沿吐了一口好長的氣。

呼......沒想到宮裡的食物還真是豐富啊!不只午膳管吃得好,就連晚膳都一樣哎!

雙眼忍不住閃爍的章如鳳這麼心想著,以往他與小弟兩人跟在宰相府邸的秦家兩位小姐身邊所吃的、用的就已經算是山珍海味與綾羅綢緞了的,沒料見那些相府的食物與東西根本就無法與皇宮中的所有相提並論。

章如鳳忍不住伸出手來拍著自己在吃飽飯後而鼓脹的肚皮,心情愉悅地歎了一口氣,然後像隻貓兒般的微微瞇著雙眼;似乎,進入宮裡來代嫁也不是完全不好啊......

章如鳳發出今日的第二聲讚嘆,呼呼......

只不過呢......哎,宮中的食物是好吃歸好吃啦,每樣東西也都很華麗兼美觀,但是在這宮裡可是極度不自由的,因為有很多雙眼睛一直盯著自己不放,而,這倒是挺麻煩的!

章如鳳溜了溜一雙靈活的大眼,只要一想到他不管去哪裡都會有人跟在自己的屁股後頭就十分地傷腦筋;因此,他微微地黯下臉色,不悅的神色頓時在那張漂亮如女子的臉龐上頭顯露無疑。

就在章如鳳思考的當頭,剛才下去整理殘餚剩羹的兩個宮女一一又再度回到銜鳳殿裡來了,於雙腳踏進殿門之後便看到章如鳳那張沉思的表情也不敢妄然打擾,只得面面相覷了一眼之後選擇當個透明人外加沉默應對。

沒多久,章如鳳回神過來之後便只見到兩個莫名其妙突然出現的宮女就站在偌大的殿裡的朱紅大柱邊緣發著呆,章如鳳忍不住皺了皺眉,出聲:「妳們呆站在那裡幹什麼啊!?沒事情的話就可以下去了!」

兩個宮女聽了主子的話之後莫不一訝,小宮女轉頭看向容華,因為她是這個大殿裡頭最有資格回答主子的話的人;因此,容華在微然瞥向婉兒的視線緩慢收回之後才輕輕啟口:「回主子,我們是小喜子公公指派給秦娘娘您的宮女,所以我們必須一直待在銜鳳殿裡頭不能離開半步......」

聽著容華說了一大串的章如鳳再也忍不住當下產生的一抹厭惡感覺竄起心頭地蹙起眉尖來,總言之,反正她們就是不離開、是被派來監視他的人就對了吧?......

嘖!當初的如星小姐沒有形容錯誤,這個皇宮果然是個特大號的鳥籠子,專是專門用來關鳥......不,是囚禁人的大監牢,可是他又不是被判死刑的囚犯,這種失去自由的日子,宮中的人怎麼都受得了啊!?

不,不行,他不能一直待在這裡老死啊,這樣實在是太過浪費他的青春和時間了!

章如鳳一邊忿忿地思索著,面色的一縷不善緩慢隨著思考飄上,直到容華與婉兒察覺不太對勁為止;只見秦才人把手一翻,『啪』地一聲狠狠擊在那張無辜的檀木桌上,只聽得桌子於暗地裡發出了一陣崩裂的細微聲響,嚇得兩個宮女禁不住縮了縮肩。

「......秦娘娘?」

聞聲回眸來的章如鳳在望見容華與婉兒被他突如其來的拍案舉動給嚇得微白了臉色的害怕模樣,先是怔了一下再緩慢地揚起唇角陪笑來,喃喃:「......抱歉,我......是我太激動了,嘿嘿......」不好意思地搔著髮,章如鳳忍不住冒著冷汗,好險!差些把他自己的心思都給喊出來了呢......

容華卻因此皺起眉來,「娘娘,您應該自稱為『本宮』才是,要是您那句自稱不巧地給小喜子公公聽見了,奴婢會被刮上一頓的......」此話一出,就連一向乖巧的婉兒也都跟著點頭;章如鳳一愕之後才慢慢回神,一臉無趣地撇嘴。

嘖,他又不是真正正牌的秦如星、也不是女兒身,難不成他非得在皇宮大苑裡使用這個自稱嗎!?老天,想來就不太適應啊......

但是,硬著頭皮瞄向容華與婉兒那副正經模樣卻又讓他明白如果自己不這麼做的話,她們倆定會陰魂不散地跟在他身後、按時每日提醒他多次的感覺,想來就只覺得一陣的頭皮發麻,「好......好吧!那,本宮......本宮......要睡了,妳們通通下去。」

「娘娘,您說的是『就寢』!」容華耐不住職業病地出口糾正;章如鳳的臉色一灰,把唇一努,也只好照說了。

「是,本宮要就寢了!麻煩妳們通通下去!」煩躁地一個瞪眼,章如鳳心底不禁埋怨起宮裡那些繁複多重的規矩。

「回娘娘,我們是小喜子公公派到銜鳳殿的人手,不能離開這裡......」婉兒囁嚅道。

章如鳳聞言後,忍不住翻了翻白眼,這也不行、那也不可的話教他一陣氣悶於心,卻又無法吼出發洩,再怎麼說他現在的身份可是皇帝的秦才人,一吼便會洩底的,於是只得黑抹著一張臉、蹙眉:「那妳們到殿旁的小偏廳裡去!」

「是......」


◎◎◎

燃著明亮紅色的燭火的御書房裡頭一片光亮,偌大的大殿裡頭放著一張長形的上好紫檀木桌案,案上擱著剩下沒多少的奏章摺子;君無為仍舊是一身金黃色的龍袍、神色十分專注地坐在案前批閱著那些所剩不多的奏章。

整個空間只有一片的靜謐與案邊的那陣裊裊的薰香伴隨著君無為漏夜批改奏摺的不眠身影,讓微弱的燭火幽微地照亮了君無為那在案沿邊上忙碌的影子。

時值亥時。

宮中那一隊負責報時的公公們適才悄悄地經過了御書房那大大的殿門外,還不忘提醒仍舊在殿裡的主子:“夜深了,該是歇息的時間了!”
只可惜,君無為並未把盡責的那些公公們的提醒置於心上,只想著要把案桌上的所有工作給快快了結。

因為這樣子做的話,太上皇也不會每天都在他的耳朵邊一直碎碎唸著他都不管那些國家大事、只顧自己逍遙的那些瞎話來了;雖說他實在沒有在意過太上皇那些不是事實的話,但是被人在耳邊唸久了,也是會讓他的耳朵長出繭來的。

君無為淺淺失笑了,忍不住把總是垂著的首一個緩慢抬起,沒想到那為了批閱奏章而刻意長時間低垂的頸部竟感到一陣陣的刺痛,君無為臉上的笑意便馬上匆促地轉成了一抹苦笑躍上面龐,接著便伸出手來揉揉痠痛的頸子,忽地嘆息。

「哎......真是吃力不討好啊......」忍不住地喃喃著,君無為的左手在翻到一篇奏文的時候忽地一怔,然後便轉而沉思不語了半晌,神態嚴謹地盯著手上的奏文一直瞧著。

那是一篇由邊界將軍派人以快馬送回京城的一封緊急奏書,說是上個月的邊界又有敵軍來犯,要皇帝撥派足夠的人馬與糧草前往邊關救急的事情,讓君無為看了卻是忍不住直皺眉;因為這個問題其實也已經拖延了很多年沒有去想辦法解決,而且文中還提及了上一位皇帝的右相是如何、如何忠心侍主,知道邊關的戰事的困難之處,還曾經上奏皇帝,要皇帝募兵到邊關。

君無為的眼神黯了黯,當年他的父皇就是這篇奏文中所提及的當任皇帝,而他也知道當年的右相──章玄其實是個忠心的朝臣,但是後來卻因為一件轟動當時皇室的逆倫案外案而被父皇下獄,之後便很快就被斬立決了,而且連右相的家族都不放過地一一誅連,就連右相那時候與他的夫人所生的兩子也在一夜之間消失了,沒人到他們到底是死是活。

所以,現在就連看到奏文裡頭提及了曾經風光一時的右相,難免又勾起了他幼年時期的回憶,當時他還是一個後宮嬪妃所生的一個沒沒無名的小皇子,就算他知道了整件事情的真相卻也無法幫得上這位忠心為國的右相的忙。

「......」君無為神色複雜地沉吟著,然後微燃低首,在奏章上頭以朱筆在奏文的末段後方寫下他的允諾。

准予愛卿之奏......五萬兵馬與十萬糧草隨即擇日出京......

待寫畢了整串話之後的君無為便一邊緩慢地放下筆、收好奏章、然後直起腰來就霍地站了起來,在伸了伸懶腰之後便離開了案沿,轉而輕步地踱下玉階,然後起腳就直直地往御書房的大門方向走去。

這裡太悶了,他還是出去走一走好了......

另一方面──

銜鳳殿內除了鳳殿的主子──章如鳳 之外便沒有了其他閒雜人等,章如鳳單獨地躺臥在被吹熄了所有燭火照明的寢殿中的那張鳳床上頭,睜著一雙如星子般閃閃爍爍的眸子呆呆地瞪住頂上的床板。

哎......為什麼他都已經到床上躺著了卻還是沒有一丁點的睡意呢?......

該不會他其實是認床的吧!?

如此猜想著的章如鳳卻是覺得好笑地緩然一撇唇角;嘖,就算被困在這種地方的他卻還是有時間說笑嗎!?

章如鳳努努唇瓣,努力地從床榻上爬起,然後半直起腰來地以兩手撐於床板上,撇頭望向黑漆漆的殿門外,幽微地歎了一口氣,忍不住想著他到底哪時才可以離開這裡啊!?

章如鳳喪氣地垂著螓首呼息,然後沒多久便一臉思索地抬起頭來;對喔!如果他想要順利逃出宮的話......基本上他還是得多多熟悉一下宮中的地形,要不然如果被宮中的守衛給逮著了的話可就難看。

思考了一會兒的章如鳳於是飄然地自床上躍起,反正他也睡不著,不如就趁夜來個『夜遊皇宮』算了......

於是,心下一動的章如鳳以不會驚動偏廳的宮女的極輕腳步乘著在相府學來的上好輕功就這麼飛離了銜鳳殿。

◎◎◎

一身女裝宮服的章如鳳摸黑地在長長的九曲迴廊上頭輕慢地踏著飛步、兩眼不時地探望著四周的靜謐與幽暗,似乎是害怕被人發現似的鬼祟,接著又向前走了幾大步的章如鳳不由得緩緩地皺起眉頭來了。

望著自己身前仍舊是一條深長又覷暗無比的長廊,章如鳳的臉色瞬間變得奇怪起來;忍不住輕輕地呼了一聲。

咦!?皇宮裡頭的長廊都有這麼長嗎!?

故作不解地歪著首,章如鳳實在也是不懂,怎麼他都已經走了這麼久了,但是他的步伐卻依然停留在這條長長的迴廊上啊!?

忍不住疑問罩頂的章如鳳隨即轉頭確認著自己現在的所在位置;只見他一轉眸、頭一撇,便發覺了四周的怪異現象,奇怪了,矗立在他的左前方的那棵大樹不是才剛剛被他路過而已嗎!?怎麼它現在又出現在他眼前啦!?

......這該不會是傳說中的鬼打牆吧!?

章如鳳一邊思考著,先是蒼白了一張臉之後,便跟著開始抖起一身瞬間竄起的雞皮疙瘩來,最後忍不下害怕的心情而轉頭、小心地望了望他的周身,在確定沒有人的時候又轉回頭來噓了口氣;既然不是這個原因而迷路,那麼大概就是他自己嚇自己了啦!

淡淡地歎了一口氣,轉而微笑著的章如鳳隱約想起他的小弟也跟自己一樣是個方向白痴,便忍不住低低地笑了出來,待笑完了之後才跟著把剛才環著的雙臂放到身側,接著又忍不住嘲笑起自己的軟弱來,他應該只是單純的迷路吧......!?

不管了,反正他剛好順便來探查一下皇宮的路線,好在改天準備當個落跑娘娘。

章如鳳努著嘴,又忘了一眼阻擋在自己身前的那條迤長的宮廊,忍不住新下的嘀咕就一個翻身過了於黑夜裡有些望不清的真正顏色的暗色木欄,臉上露出一抹無聲的輕笑。

哼哼,這麼做的話就不怕再往回走的時候又會回到原地的困擾了,嘿!他可真是聰明啊!

輕笑了兩聲的章如鳳於是輕鬆地越過宮欄,雙腳放輕地踩過了御花園,接著來到了一處門扉深鎖的地方;章如鳳覺得奇怪,便往前走了幾步試探,往窗櫺裡頭一望,是個大書房,只不過裡頭現在是烏漆抹黑的,只能靠著一點月光得知裡頭堆滿了書冊。

章如鳳驀然地歪首一想,這裡該不會是......皇帝的御書房吧?

雙眸陡然一亮的章如鳳於下一秒替自己一個暗暗叫好與擊掌;喔......有可能!因為只有皇帝御用的書房才會這麼大一間,他真是聰明......

思索完畢,章如鳳撇了撇唇角之後就順便收回了好奇心,轉而回頭又再度往前走,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要往哪兒去的章如鳳連自己那鬼祟的身形已然曝露在屋頂上頭的一雙墨黑的眼底也都不自知,只是一邊踩著好奇的步履四處瞧著、順便偷窺。

就這樣一路左瞧右看的,在屋簷底下慢慢逛大街的章如鳳忽然一個扁嘴,他想起自己忘了要從寢殿裡頭帶一副紙筆來把路仔細記下,看這一會兒,他可是把剛才走過的路線全都給忘個精光了啊!

嗚嗚,真是一個慘字了得!

苦著一張哀怨的臉龐,章如鳳忽然心下一動;對喔,既然他沒辦法用紙筆記下皇宮周邊的建築,那麼他就用『看』的啊!

呵呵......

想至此的章如鳳不禁一臉喜孜孜的地暗笑了兩聲,接著把臉色一肅之後就跟著旋了一下腳尖,最後便身輕如燕地飛上屋頂去了。

接著在簷上一陣蹎躓的章如鳳緩慢地平衡了身軀,然後以那雙好奇的水眸瞅著四處的黑暗望著,唔,這附近除了自己之外卻沒有任何人;隨著心下的危機因此解除了的章如鳳忍不住在簷上踮著腳尖地行走起來,並且小心地不踏落簷上的任何一磚一瓦。

只是他並沒有想到在他身後不遠處的一棵參天大樹的樹枝上頭坐著一抹暗淡的黃色身影,正笑瞇了眼兒地望著章如鳳那足下為之顛簸的背影,微笑地自樹椏間飛了過來,高超的輕功讓他無聲地在章如鳳的身後幾大步的簷上一個落座,安適地坐在簷溝間。

◎◎◎

章如鳳低頭往下一望去,忍不住於瞬間詫異地瞠大了一雙流光水眸,然後一句掩不住的訝呼救照樣溜出他的唇邊,語氣中夾雜著一抹驚訝非常。

「哇啊啊!夜裡的皇宮還真是漂亮啊......比相府還要大上幾十倍、還要美上十幾分哎!而且由上面往下看,所有的建築物都縮得好小唷!真可愛......」

禁不住讚嘆起皇城的美麗與壯大的章如鳳恍如看見稀世珍寶般的大聲嚷嚷,過了許久才察覺到自己還在皇宮領地的上空,於是便在瞬間倒抽了一口涼氣,迅速地以雙手掩住唇畔的驚聲,希望還得及掩飾自己那過於高亢的聲調被底下的守衛們聽見。

嗚......他絕對不能被抓回去,因為這樣一定會連累相府的!

章如鳳臉色一時驚慌不定,轉頭四處望著,焦急地以雙手緊緊地掩起自己適才惹了禍端的嘴巴,心底暗暗地祈禱著別給誰發現他們皇帝的秦娘娘在夜裡的銜鳳殿失了蹤,結果卻是無端地跑到皇宮的屋簷上頭納涼來了。

屏住了呼息有十分鐘的章如鳳一直都不敢有一刻放鬆地直直盯著底下的皇宮的動靜,末了才發現皇宮仍舊一如他剛才攀上屋頂的那般靜謐地沉睡著、似乎沒有誰聽見他在屋頂上的這一句大呼,這才放下了心地一個鬆開了手,雙眸忍不住地向上翻了翻,登時間急急地噓氣著。

呼、呼......真是好險啊!幸好沒給人發覺!

章如鳳的臉色隨著一緩,一邊安心地伸手摸進了自己暖呼呼的懷中所隨身不離的那塊玉珮,一邊仔細地把玉塊拿了出來於微弱的月光下輕輕端詳著;玉珮的反面上頭還雕著一個紅色的『章』字,這是他和小弟各有一塊的溫玉。

伸手輕輕地撫觸著玉上的溫暖、定定的視線正細細打量著玉珮的章如鳳眼瞳底部的那抹懾人神采也在瞬間跟著一黯,他一定要離開這裡去找一向文弱的如玉,也不知道他會不會被人欺負......

心念一個轉折,章如鳳抿唇地把玉珮再度收入懷裡,接著便一個轉身、打算回到平地的時候,卻見一抹暗黃色澤的影子就端坐在離他不遠處的簷溝上頭,那張看不清面色的臉龐和在黑夜中發光的炯然視線正直勾勾地往他的方向看來。

糟糕,是敵人還是......?

章如鳳瞬間猶豫地呆在原地,但是對方似乎猜到了章如鳳的心思般的,竟然自己離開了原位、以點足似的輕功朝著章如鳳的方向急馳而來;反觀章如鳳則是一臉防備地打算就這樣避了開,只是對方的輕功實在太過超絕,就在章如鳳要移開腳尖的時候便已經來到了章如鳳面前,傲然立住。

於視線朦朧的月下可以微微地看清在章如鳳眼前站定的那個人擁有一張俊美的臉龐的男子,一身金黃的衣袍與頂上的銀冠襯得他是身形頎長、面如冠玉。

「......你是誰?」章如鳳瞬間收起了玩心,不豫地輕輕抿唇,然後把自己犀利的眸光遠拋向前,望著這名陌生男子在聽見他的這個問句時候忍不住因而揚起的唇線發著愕。

嘖,這人到底是在笑什麼啊!?

相較於章如鳳的不友善的冷眸,眼前的玉面男子可過了頭的友善了;他笑著撇了撇唇角,偏首望著章如鳳那副防人的模樣,緩然啟口笑語:「噢?我還沒問妳是誰呢,妳倒先問起我來啦?呵呵......真是有趣!」

眼前男子的一串話霎時教章如鳳起了微惱的情緒,耐不住負氣地瞪住他,以種審視的眸光緊盯住玉面男子的表情,冷哼了一聲:「我才要問你是誰呢!竟然半夜還跑上屋頂來,誰知道你是要做什麼鬼祟的事情來呢!?」

邊說還邊睨了眼來人的章如鳳心想著他要教訓人也得看人身份啊!而且他現在可是皇帝的『才人娘娘』,怎麼說都比他眼前的這棵草還有大有來頭!

君無為聽了忍不住哈哈大笑,沒想到他這一國之君竟也有被人當成飛賊的時候啊...還真是有趣得緊!呵呵......

尤其是眼前這個漂亮的姑娘對著他說話不但又辣又嗆的,還一臉鄙視他的神情,讓君無為看了忍不住要直呼好玩;而且看她一身華貴的衣衫,想必應該是貴族千金吧!?

只是君無為一陣奇怪,一般貴族千金在夜深時候早睡了,到底是哪家的女兒半夜不眠、還跑出來逛皇宮的!?

除非是宮裡的人囉!

君無為暫且弄清了這點地狡笑著、雙眸微彎的可親模樣再加上那口漂亮的白牙,讓章如鳳仍舊不免懷疑地轉眸瞟了瞟他、直覺自己暫時沒有危險而稍稍放下了心,「喂,你幹嘛不回答?」

君無為搖搖頭,「如果說......我才是最有資格問妳為什麼半夜會在這裡的那個人呢?妳要怎麼回答我?」把話轉了個彎的君無為呵呵笑著,一邊等著眼前的美女自動自替自己解答。

章如鳳噘嘴,鳳目一瞪,冷聲:「少來!是我先問你的哎!你到底是誰!?又在這裡想幹什麼!?」

「我回答妳的問題、妳便回答我的嗎?」君無為笑著立在微涼晚風下,星目閃耀著光芒,看著對面的章如鳳先是怔了一下才點頭後便續道:「我是這個皇宮的主人,妳說我該不該問?」

「......」章如鳳瞬間瞠大了雙目,「你說......你是這個皇宮的主人?」傻傻地訝異住了的他看著對頭的男子點點頭,接著他眨眨眼確定自己沒看錯後才緩慢地抬起手來指著君無為,不著地抖聲:「那......你、你不就是──」

「對,我是無極國皇帝,君無為!」笑得極為魅惑的君無為覷著章如鳳滿臉晴天霹靂,哂笑著。

「呃!......」不會吧......!?

◎◎◎

「對,我就是無極國的皇帝,君無為!」一時間笑得極為魅惑的君無為覷著章如鳳滿臉晴天霹靂,哂笑著。

章如鳳聽聞後,瞬間彷彿像是被人點中啞穴一樣地發不出半個聲音來,雙眼睜得陡大的,顫抖的食指直指著面前把自己的身份給說得像是如平常人一般無異、而且笑得一副無害的樣子,忍不住拔尖了嗓音叫著:「......你、你說你是皇帝!?」

「我是啊!」君無為點頭哂笑著,一邊努了努唇;難得他很老實地把自己的真實身份給坦白說出來了,卻沒人相信嗎!?呵呵......

「妳叫得那麼大聲,難道不怕被底下的衛兵們聽見?」待笑聲終於結束了之後的君無為暗地忍住了唇畔即將再度逸出的笑聲,一邊瞇眼、掩笑著;然後便望著經他這麼一提醒的章如鳳在瞬間訝瞠了雙眸,接著快速地以雙手封住自己的嘴,只餘下那對靈活轉動的大眼瞪住君無為瞧。

呵呵......真是有趣的人兒!

君無為笑咧了一口白牙,微彎的眉眼教章如鳳忍不住打量起他來;這個陌生的男人說他是這座皇宮的主人,到底是真是假!?

如果他的話是真的......那麼他不就是他的......皇夫!?

章如鳳登時一陣瞠目結舌,一時間難以消化;過了一會兒才轉頭朝下呸了呸;嘖,他一定是被容華和婉兒給洗腦了啦!什麼皇夫......,他可是貨真價實的男人哩!

總之,那不是可能的事情啦!他現在只是冒牌的皇妃而已,正牌的早就逃之夭夭了......

不住地思考著、緩慢地放下顫著的手,章如鳳轉而以目光定定地瞅住他、也順便讓自己的情緒先行冷靜下來;末了卻是搖搖頭,不太信任地望著君無為,接著撇嘴道:「你一定是在誆我的吧?」刻意瞄了眼君無為那張微笑的臉龐,「如果你是皇帝,你現在應該在自己的寑殿啊!所以你在說謊!」

君無為望著章如鳳那負氣沖沖地用手指著自己鼻尖的生氣模樣微笑,然後看著章如鳳那副肯定的神色,忍不住地搖了搖頭,說:「我沒有說謊啊......」

「少來!你到底是誰?」沒忘記自己現在正在皇宮的頂上的章如鳳刻意壓低了聲音地露出一副防備樣子瞪住君無為,喝道;隨即轉念一想的章如鳳忽然為了腦中的某個猜想而微然瞇起眼眸,不客氣的視線直直飆向身份可疑的君無為:「難道你是皇帝派來監視本宮的眼線!?」

君無為仍然只是笑,耳畔滑過章如鳳的那聲自稱──『本宮』,心底猜測著她或許是哪個宮的妃子,面上卻是仍舊陪著章如鳳打著哈哈,不打算當場就揭穿了她的秘密。

「嘿,或許吧!」君無為輕輕笑著,身影飄到離章如鳳更近一些的地方,看穿了她臉上的不安,「不過......妳到底是誰?是後宮的哪殿妃子嗎?」轉著狐疑的目光的君無為一邊問著、一邊拋給章如鳳一枚疑惑的眼神;因為她看起來很是面生,就連他這個偶爾踩進後宮的皇帝都沒見過她。

章如鳳聞言卻是一訝,面上的神色轉為一抹深思,瞟了一眼君無為那張帶笑的俊顏半晌之後才說:「......你不是皇帝派來的人,要不然你不會問這樣的問題。」說著,章如鳳看著君無為努努唇,笑語。

「我從來都沒說我是啊!」

「哼......」章如鳳輕哼一聲,反正他是誰都與自己無關,今晚他原本想要踩上空來探查皇宮的周遭地勢的,眼下卻給這莫名其妙的傢伙給破壞......
算了,還是改日再來吧!

於是打定了主意的章如鳳不再搭理君無為了,只是邁開步履從君無為身邊滑過,衣裾隨夜風輕慢飄揚;君無為訝然地跟著轉眸望住章如鳳,一臉好奇。

「妳要去哪裡?」

「本宮當然是要回去睡覺!」章如鳳頭都沒回地就丟了這句回應,接著便要縱身一躍時候,他的衣角卻被人拉住,一個回頭探看時候才發覺那是一隻大掌、一張俊逸面容,是剛才的男子。

「妳還沒說妳是誰?」男子一邊撇唇輕笑,心底卻是對於自己忽然產生了一縷想要伸手留住眼前麗人的這種心情而一個怔愣住了。

「你自己去查吧。既然你說你是皇帝......」章如鳳皺眉、不悅地淡道,然後伸手撥開他的大手便往屋下一躍;沒想到君無為又陡然伸手扯住他即將飄落於地的衣襬,一拉。

『嗤──』地一聲,章如鳳詫異地回眸看著君無為手上遺留了一截自己碎裂的衣,惱怒地張了張口,無聲地以唇語傳達給還在屋頂上頭吹風的君無為。

“野蠻人──”

孰料,君無為卻是淺淺地揚起一抹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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