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鏡花水月‧玲瓏幻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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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無為帶著一臉忐忑不安的章如鳳一起踩進了王府的大門裡頭之後便在管家的引導下，步履蹣跚地踏上一條石子道、沒多久便來到了王府的大廳。

「請皇上與娘娘還有隨侍的公公稍作等待，小人這就去請我們家王爺......」管家微笑著，拋下了這句話之後便從客廳大門走了出去、然後再迴廊邊地一個轉角，於廊上的另一端消失了身影。

接著的，小喜子便二話不說地服侍著皇帝與貴妃先後在大廳上的圈椅上頭坐下，自己則是站在皇帝的身後待命。

「......」待落座之後的章如鳳不禁有點緊張地轉頭回視著一臉笑容的君無為，感覺他的笑容在他的臉上逗留與晃盪了一陣子，狀似安撫地扯扯唇；君無為的動作讓章如鳳再度回過頭去，總算是安心了一點。

沒一會兒的，從大廳門外的另一頭的迴廊上快步地踱來幾個人的腳步聲音，等到君無為與章如鳳聞聲轉眸望向門外來人是誰的時候，只見來人的一抹嬌小身影便這麼順勢地往章如鳳的座位一撲。

瞬間，章如鳳便被來人抱了個滿懷，而他卻連抱住他的人到底是誰都不知曉，登時呆愣而無法反應；章如鳳身邊的君無為和剛才進門的冷郡威則是不約而同地因為不快而皺了皺眉，「......呃？如玉？」愣著輕聲吟了一聲的章如鳳在半天後才聽得自己的懷裡傳來一道略帶嗚咽的嗓音。

「如鳳大哥......」章如玉思及了這些分別、見不到面的日子就開始哽咽，從章如鳳的懷裡抬起頭來的如玉一臉委屈。

「如玉！？你怎麼啦！？」雖然看到如玉他很開心，但是章如玉連聲招呼都沒有對著他正式地打，章如鳳頓時被驚嚇了好大一跳、臉色微變地瞪著小弟把頭埋在自己懷裡又開始不說話了，只覺得一股怒氣衝天的章如鳳轉頭回瞪著君無為，「你剛剛說我小弟不會被你兄弟欺負的，現在你要怎麼解釋！？」

君無為開始苦笑，忍不住想要為自己叫屈了，「我保證我說的都是真的，鳳妃......」

冷郡威攏眉，面對著如玉的大哥那朝著他瞪來的殺人眼光的他也只好開口替自己辯駁一下，順帶瞪了一眼殿上那個有了每人就忘了兄弟的皇帝大人，「......我發誓我沒有欺負如玉。」

章如鳳仍舊目露兇光，伸出手來指著正趴伏在自己的膝蓋上、哭得一臉花了的柔弱美人章如玉，暗示他們倆最好給他一個好解釋，不然他絕對不會善罷甘休，「......那，這又是什麼！？」

「呃！」被牽連得很無辜的君無為聳肩；冤枉，他是真的不知道為什麼第一次見面的章如玉會哭得這麼慘的原因。

「呃......」有點汗顏的冷郡威忍不住冒汗，老實說他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的小娘子會在見到他大哥的瞬間哭成這樣......

眼見連無辜的人和自己的夫君即將遭受大哥的極刑逼供的章如玉終於良心發現地抬起那張哭花的絕美淚顏，伸出手以衣袖胡亂地抹了抹臉，赧顏地伸手扯扯章如鳳的衣角，「大哥，我哭是因為我好想你......」

「喔？這樣啊？真的不是他們欺負你嗎？」愛弟心切的章如鳳瞬間站了起來、攙扶起章如玉左瞧、右看的，深怕章如愈少了一根毫毛。

章如玉破涕為笑地搖搖頭。

「那就好......」章如鳳聽了保證，忍不住鬆了一口氣。

「不過，大哥，你身上怎麼穿著這種衣服啊......」章如玉望著章如鳳身上的那身華麗到極點的衣飾與配件，訝異地瞪大了剛才哭紅的雙眼，瞬間看起來就好像是隻被欺負過的小白兔。

章如鳳不好意思地撓頭，「其實，這身衣服是只有宮裡的貴妃娘娘的標準服裝啦......都是那個臭皇帝害的，什麼不好封，偏偏封我做了貴妃......」抱怨。

「原來是這樣啊......」章如玉張大了眼，恍然大悟，然後轉眸望著章如鳳身邊的那位高大又俊美的男子正沉著臉看著他們對話了好半天，一雙眼還直直往他瞧過來；雖然君無為已經很克制了，但是他眸底那一絲經過稍微收斂的寒氣仍然教章如玉害怕地不敢直視他，頓時就躲到冷郡威的身邊去避難。

「如玉不怕......」冷郡威摟住章如玉的纖腰，誘哄。

「大哥，你身邊......那個人好兇......」章如玉張著水水的眸子，努嘴；章如鳳聞言後就馬上把眸光調向身畔的以眸光殺了不少人的君無為。

「把你的冷眼收起來啦！如玉會害怕......」瞪了君無為一眼的章如鳳果然在說完話的時候就看到君無為按著吩咐收斂了一些；此舉讓護著如玉的冷郡威瞧得忍不住暗笑不已。

呵呵呵......這霸道的皇帝終於遇上一個可以剋他的人了！

君無為知道冷郡威正在嘲笑他，於是翻眼瞪向冷郡威，示意他最好收斂點，而冷郡威也很聰明，馬上就訕訕地自己斂住笑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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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如鳳邊翻著白眼瞪向身邊正開始伸出大掌緊緊地箍住他的腰兼宣示主權的霸道皇帝，忍不住在心底問候了他好多次、再狠狠地多瞪了他幾眼，只是君無為一副毫無痛癢的模樣，讓他恨得牙癢癢的。

改天他一定要跟皇帝清算一下他們之間的欠帳！

雖然章如鳳很討厭皇帝對他做出這麼霸道的動作，但是他的心頭卻因為皇帝的這種對外宣示主權的行為而感到一絲甜甜的感覺；也就是因為在乎他，所以皇帝在意到就連身為親兄弟的如玉都要一起防著吧。

章如鳳的臉頰一邊微微泛紅，一邊抬起眼來看著現在已經躲到冷郡威的身邊去、正觀望著他們的反應的章如玉，撇撇唇說道：「我身邊這個傢伙就是皇帝啦！我目前正待在他的皇宮裡頭給他養......」

君無為竟跟著點點頭，咧笑。

被忽略很久的小喜子在一旁聽著忍不住細細地跟著倒抽了一口氣，冷郡威則是額上冒汗；想不到文靜的如玉的大哥竟然是這種狂言不慚的個性，還是他的如玉個性好......。

「他就是皇帝！？」章如玉一邊瞪大了眼兒，愣愣地看著眼前那名正板著臉、伸手攬抱住他的大哥的高大男子，「那麼......大哥，他就是你那個皇帝夫君嗎？」

章如鳳聽聞章如玉轉著好奇眼眸地說著的模樣，還差些給自己的口水給梗到；而他身旁站著的君無為卻是朝章如玉露出了一抹大咧咧的邪惡微笑，很自動又合作地自己報上名字，「你好，如玉，我的確是你大哥的夫君，我叫君無為。」

章如鳳轉眸回瞪了君無為一眼，面紅耳斥地低聲輕斥：「你幹嘛那麼自動？怕別人不知道你是皇帝嗎！？」

君無為裝做沒聽見，仍然是一臉的微笑；嘿，想不到鳳妃的小弟還滿上道的，竟然說他是如鳳的皇帝夫君......

唔，他是如鳳的皇帝夫君！呵呵......

冷郡威翻白眼。

「呃，你好......」瞥著君無為面上那抹怪怪的邪笑的章如玉這才怯怯地將視線挪向說話的君無為，根本沒發現站在他身邊的冷郡威已經為了這種反常的情況而細細地蹙起眉來了。

君無為回以更加燦爛的笑容，使得章如玉一副受寵若驚的樣子、訝異地微張了小嘴，直到冷郡威心生不悅地私下扯扯章如玉的手、把他魂遊君無為面前的神志給叫回來之後再緊緊抱住他；一旁的章如鳳則是微微詫異地瞪眼，「......」怎麼他才多久沒有見到如玉而已，事情就有了這麼大的變化啊！？

章如鳳有點苦惱地皺眉，如玉看起來好像已經離不開那姓冷的傢伙了哎......

終於，冷郡威忍不住繼續打著太極拳了，於是便將擱了許久的疑問給問了出來；而他身畔的章如玉也跟著冷郡威點點頭、一副不思其解的樣子：「我說皇帝大人，您今天帶著貴妃娘娘到平安王府來，到底是為了什麼事！？」

聽著冷郡威這麼疑問的君無為與章如鳳兩人便面面相覷了一下子，眼神於空中交會之後，君無為示意大家都坐了下來後，這才緩慢開口：「其實我們這趟來是為了立后之事，而且秦相也託我們帶了一封信指名要給平安王妃......」

「相爺有信要交給我嗎？」章如玉詫聲道。

「對，如玉，這一切其實都要怪大哥......」章如鳳接著說，表情有點後悔。

冷郡威與章如玉聽了之後便忙不迭地皺起眉來望向正要開口陳述一切事情的章如鳳與君無為。

「整件事情都是因為大哥想出來『代嫁』的這個餿主意開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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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如鳳邊說邊望著身旁的君無為也跟著沉下面色，正色地回望住他、然後給他一個眼神好讓他有勇氣繼續對著親愛的小弟述說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並且從自己的懷裡掏出一封由相爺親筆所寫的信件遞給面前的章如玉與冷郡威，看著小弟先是訝異過後才接過那封信件，隨後才跟著在冷郡威的點頭示意下動手拆開。

而，望著如玉的動作加以佐以說明的章如玉眨眨眼，續言：「相爺說委屈我們倆代替如星與如月小姐們代嫁；既然錯已鑄成了，而且近日皇帝已經封了我當皇后了，所以必須在那張封后的聖旨上頭公開我不是秦如星的身份，所以相爺才想了一個方法，說是要收我們為他的另一雙義子，所以你也有權利知道這件事；不過我們對外的身分仍舊是相爺的義女，這樣才可以不至於連累了相爺與兩位遠在塞外的小姐......」

章如玉邊聽、邊跟著思索著章如鳳的話；的確，這個法子是沒法子中的法子了，但是......

如鳳大哥真的希望事情演變成如此嗎？還有，這個皇帝......是否真的值得我大哥這麼做？

章如玉神色複雜地瞬間動手捏緊了手裡的信函，轉而抬眼望向對座的章如鳳，很認真地開口輕問：「如鳳大哥，你真的希望我們這麼做嗎！？我知道相爺他是一片的好意，但是你要明白，我們一旦答應了正名這件事情，我們就再也無法回到從前的日子了；你是無極國的皇后，而我是平安王妃......」

章如鳳不是不明白小弟的意思，但是他正在思考。

他知道，一但他答應了相爺的建議之後就再也回不到原來的自己了，但是......
抬眸瞄了眼他身邊臉色微黯的君無為，章如鳳一陣為難地抿唇，如果沒有了他陪在身邊的君無為究竟會變成如何呢？他不知道......

而他也不願多做任何的揣測。

「......我......」章如鳳登時猶豫著；但是他身畔的君無為卻是將大掌伸了過來、然後緊緊地握住他的手，眼神隨著動作而緩緩透出一抹不捨與溫柔，就是這種表情教章如鳳瞬間決定了。

回眸望向章如玉的眼神裡透出一絲的堅決的章如鳳緩緩地開口：「如玉，我......大哥決定留在皇宮裡頭。」要說出這句話的章如鳳已經在心底給了自己一點的心理建設，他要留下來陪伴著這個老是孤獨一人的皇帝，儘管他不喜歡皇宮的那些不自在，再說他其實也捨不得就這麼離開君無為身邊。

何況君無為對待他也挺不錯的。

章如鳳一邊思索著，當他說出這個決定的時候，他身邊的君無為只是悄悄地露出了一抹微笑、以及其溫柔的眼神直直瞅著低頭的章如鳳瞧著；在場的人都瞧見了，只可惜章如鳳並沒有及時發現。

「這樣好嗎？」章如玉咬咬唇，把懷疑的眼神挪向章如鳳，「請大哥不要顧忌我，我......我希望大哥能夠按照自己的心意活著......」面色上帶了一抹為難的章如玉這麼說著，語氣有些猶疑不定，待望見身邊一臉悲傷的冷郡威正看像他的方向的時候，章如玉便緩緩地垂下了雙眼不敢直視冷郡威。

他......希望大哥可以找到自己的幸福，而他的幸福......不重要......

章如鳳卻是閉眼、緩緩地搖了搖頭；再度抬首的時候，眾人只見章如鳳一邊微笑、一邊柔和了以往總是很有精神的閃亮眸子，以一種極其輕柔的嗓音說著：「不，我相信我自己的選擇。如玉，如果你想念大哥，那麼你就可以進宮來跟大哥一起生活。」露出一抹透徹的笑顏的章如鳳望著面前的章如玉與冷郡威，意有所指地道。

他平時雖然老是粗枝大葉的，但是誰做了些什麼、誰又說了些什麼，他其實比誰都還要清楚；他並非是個不關切周遭變化的傻子，只是有很多事情他選擇了沉默與不去聞、問罷了。

誰規定自己所知的全都要說出來呢！？何況有些事情還是不說來得好......

君無為微笑，在得知了章如鳳沒有離去的念頭之後笑得特別真心地爽朗，「朕的皇宮隨時都歡迎你，平安王妃......」說完，便轉眸望著章如鳳，兩人互視、輕笑。

瞥了眼冷郡威那張已經開始烏黑而呈現焦急的臉色的章如玉先是抿唇，好半天才微微揚起唇線來，豁然淺笑了，「我知道了，大哥。但是我一點都不想進宮去......」回眸的章如玉對著冷郡威微笑，然後伸出手來握緊他因為欣喜而微微顫抖著大掌，「因為我最重要的人在這裡......」

「如玉......」冷郡威感動地喃喃，眼眸深情地凝望著正對著他微笑的章如玉；而章如鳳與君無為見此情景也都不禁笑了。

太好了！

章如鳳欣慰地點頭，因為他一進入王府大門之後就已經知道如玉對這個平安王冷郡威其實很在乎、很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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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如鳳與君無為在把秦相的信件轉到章如玉與冷郡威的手上、小敘了一下子之後，君無為便以皇宮不能半日無帝的說法，於是與章如鳳又在傍晚時分告別了冷郡威的平安王府，決定返回皇宮。

於是，章如鳳便這麼不甘不願地任著君無為給拖著走了。

在轎輿又往官道上走的時候，坐在轎子裡頭的章如鳳臭著一張小臉、悶聲不吭地望著窗外那即將夜幕低垂的風景直瞧，說什麼就是不看向君無為的方向，使得君無為忍不住在暗地裡已經嘆了好幾口氣。

看著章如鳳那與他賭氣的側面臉龐，君無為又再度嘆息，他知道自己很不近人情，但是他要杜絕一切鳳妃可能離開的機緣，縱是會讓章如鳳怨恨，他也得使盡辦法留住他，「哎......鳳妃啊，你為何不看朕？難道是朕惹你不快了嗎？」

裝著傻的君無為一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章如鳳便急匆匆地回過頭來瞪住明知故問的君無為，說：「都是你！我好不容易才看到如玉哎！你卻要來胡亂鬧......」狠狠地賞了君無為一枚大大白眼的章如鳳氣得不輕，君無為卻是一片沉默地望住他，許久之後才開口。

「鳳妃，不是朕狠心不讓你們小敘，而是你有沒有考慮過我的想法？」嘆息著的君無為見到章如鳳還是一張不給好臉色的怒顏，不慌不忙地伸手輕輕攬住章如鳳，將他的首壓低、讓章如鳳枕在他溫暖的懷裡，「朕真的很害怕會失去你！很怕你的小弟把你從我的身邊搶走了......」低低的嗓音似乎有某種說服力似的，這句話一溜出君無為的口中之後，章如鳳似乎可以跟著感覺到他話裡頭的不安與害怕，教他一時忘記了自己的氣憤。

「......我才不會像你都說話不算話咧！」章如鳳忍不住翻翻白眼，抬手不住地使力捶著君無為的胸口充當懲罰、君無為也沒有跟他計較；而且經過君無為這麼一個解釋，他的怒氣其實消了很多。

「抱歉。」君無為低首吻吻章如鳳的髮頂，做下承諾，「等你封后的那一日，你會見到你的小弟的，那時候看你想留住他多久都隨你，這樣可好？鳳妃......」輕輕地說著的君無為第一次這麼低聲下氣，而且還是為了一個漂亮的男人，但是君無為卻覺得很甜蜜。

一聽到這句話的章如鳳忍不住猛然抬頭，單手扯著君無為的髮絲，轉了轉眸子，飛快地說：「真的喔？你不能騙我，不然你就是小狗！」

君無為忍不住因為章如鳳的話而悶笑了起來，「好、好，朕知道了......」

得到了皇帝的承諾的章如鳳喜孜孜地跟著點頭，「你有時候真的很好說話......」

「喔？」君無為抬眉，瞥了眼章如鳳的欣喜樣子，「難道平常的朕不好說話？」

「也不是啦......」章如鳳撓頭，表情有點傷腦筋，「有時候你的表情看來很冷漠，看起來不太習慣......」

君無為撇撇唇角，頓時邪惡地笑了笑，伸出一雙魔掌在章如鳳的背後摸來摸去、一張俊臉也貼近章如鳳，邪笑而曖昧地道：「鳳妃已經很了解朕啦！你若是不滿足，今晚，朕可以......」說著，一邊對著章如鳳敏感的耳廓吹著氣，章如鳳不禁紅了整張臉，反射性地以肘狠狠地給了君無為一拐子。

「你這色魔！上次的帳我還沒跟你算！你要再強迫我的話，哼、哼，你就慘了......」章如鳳威脅道。

然而，君無為只是微笑，「你放心，朕不會再強迫你了......」

「呃？你轉性了啊？」彷彿覺得君無為是在說笑似的章如鳳瞪圓了眼，詫異；君無為應該不是這麼好說話的吧？要不然當時也就不會......呃......

難道他在打什麼壞主意嗎？

章如鳳思考著，防備的眼神偷偷瞄了皇帝一眼，「你會這麼好說話？」

「只為你！如鳳，我希望你可以自然地接受我......」君無為淺笑、伸掌摟住有點訝異的章如鳳。

「......」章如鳳神情複雜地抿唇。

「就算要朕撤了那三宮六院都行！朕，只要你！今生......」君無為輕聲地喃喃，章如鳳卻是笑了，閉上眼。

「你這皇帝當得可真委屈啊......我沒見過只有一位后的皇帝。」

「是啊！只有朕一個吧！」滿足地感受著章如鳳的纖軀的君無為滿足地說著。

「笨蛋......」

第十五章


回到皇宮之後的隔日。

快到午時的時刻，天際開始聚攏了一大片的烏雲，接著在不久之後便下起了傾盆大雨；章如鳳一個人待在銜鳳殿裡無所事事著，拖腮坐在一張案前的他看來有些無聊。

燈火通明的銜鳳殿裡，章如鳳將所有的宮女們都支了開去，獨自在殿裡的大廳發著愣，案上擺了一局還未被下過的棋局，章如鳳就這麼瞪著這局棋發著呆，眼神遙望著殿外沒打聲招呼就下起的大雨。

哎......下雨天最是無聊了！

章如鳳垂眼、沒精神地大大歎了一口氣，有點沒力地打著呵欠；瞄了眼那被他擱在案上許久未動的棋子們，頗覺得無趣地搖搖頭。

棋局都已經讓他下煩了，而且現在沒有好的過招對手、又剛好碰上這種令人欲振乏力的恐怖下雨天，就算他想要出門去走走都沒辦法，真是悶死人了！

哎......

不曉得是逸出第幾次歎息的章如鳳無聊到直想打瞌睡來了，而正當他不住地點著頭、昏昏欲睡的時候，卻從銜鳳殿的門外踏來一陣沉穩有力的腳步聲音，瞬間驚醒了章如鳳剛才那即將與周公下棋去的神志，讓他登時瞠大了雙眼往外望去，就見君無為從殿門口外頭走了進來。

「鳳妃，怎麼了？見到朕讓你很驚訝嗎？」君無為扯扯唇，神秘地笑了笑；看鳳妃那一見著他就瞬間驚醒的樣子還真是有些好笑啊......
難道鳳妃就這麼防他？

章如鳳大剌剌地努唇，有幾下、沒幾下地搧著眼睫：「我才沒有驚訝咧！這是你的地方，你愛來就來啊......」輕哼了一聲就又轉過頭去的章如鳳喃著，「我只是怕你又要趁著我不備的時候來算計我而已......」那個陰險皇帝就是這麼狡詐啦！

雖然沒有比如玉聰明到哪裡，但是他章如鳳的腦袋又不是純粹裝飾用的，在這座皇宮那麼久了，他也差不多摸清皇帝的底子了啦！誰說他傻來著了！？只是有很多事情他不太想去思考而已，因為他覺得還是做『真正的自己』才最為自在......

君無為轉轉眼珠子，其實他的御書房裡頭還有很多事情仍待處理，但是他又忍不住擔心著才剛與章如玉見過面的章如鳳耐不住手足之情，結果又會出了什麼鬼主意地自己溜去平安王府，所以他今天是抽空特地來看著章如鳳的。

「鳳妃，你真是有趣呢！」君無為輕輕哂笑兩聲，接著踩過大廳來到章如鳳身畔坐下，「既然鳳妃你覺得無聊，那麼......朕就陪你下這盤棋好了！」

章如鳳懶懶地道：「不要，那太無聊了......」

君無為瞄了眼章如鳳提不起興致的模樣沉吟了半晌，唇畔這才浮出一絲微笑地開口説：「真的嗎？哎......原本朕想要讓你見識一下何謂宮中的『不敗棋』的呢......真是可惜啊！」語畢，君無為還裝著一副惋惜的模樣搖著頭。

被這麼一激的章如鳳瞬間瞠大了雙眸，眼神底部流轉著一抹生氣，不服輸地昂起下頷挑釁，「喔？那我倒要見識見識......」

君無為為章如鳳的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而露出一抹得逞的淺笑。

「好啊！既然鳳妃你有興趣，那麼朕就恭敬不如從命啦！」

「哼！誰勝誰敗還不知道呢......」章如鳳挺胸豪氣道。

「鳳妃真是好氣魄，那咱們就來試一試吧！」君無為仍舊那般好脾氣地笑著。

◎◎◎

「試就試！誰怕誰啊......」章如鳳瞪大了雙眼直直瞅著君無為面上的那一抹淺淺笑容，似乎以為君無為看不起他，於是道。

可是，君無為也只是淺淺微笑，並沒有在意章如鳳的態度，跟著低下頭來瞪住棋盤上那些已經羅列好的黑白棋子直看，然後唇角一扯之後才慢慢抬起頭來，輕聲地問：「這樣好了，凡是輸家的人必須完成贏家一件事，用這個來當賭注，鳳妃覺得如何？」念頭一轉的君無為看著章如鳳那自信滿滿的模樣，忽然提議。

「好啊！反正我才不會輸你咧！」章如鳳撇唇，很爽快地咧嘴答應了；可是他並沒瞧見君無為那瞬間低首、竊笑的樣子，以為自己的能力一定可以擺平君無為，讓他輸到哇哇叫。

「那就這樣說定了，鳳妃！」君無為忍不住咧咧一口白牙。

「當然！」章如鳳拍拍胸口，緩慢地伸出一隻手來將盤上的黑白棋子全都分類完畢，各自放回自己與君無為桌邊的棋壺裡頭，然後一場棋盤上的廝殺戰況便這麼開始了......

過了不久......

章如鳳皺著眉頭，定定地望著面前的君無為再度從他的地盤上挾走好幾顆的白棋子，胸口正在微微地淌著血中，於是趕忙伸出手來在半空中攔截君無為那即將把他的白子收歸己有的大掌，努嘴：「喂，剛才我那一子不算啦！」

「又不算？」君無為的手被章如鳳握緊而不得動彈中，於是忍不住又再度抬起頭來、好笑地望著眼前正在跟他耍賴的鳳妃，好心情地撇撇唇角。

「什麼『又』！？這只是第十......十次而已哎......」說著、說著的，章如鳳自己也有點心虛，以致於說到後來的聲音卻愈來愈小，君無為見狀忙不迭地笑了開去，手一鬆地將握在掌心裡頭的白子們交到章如鳳的纖手裡。

「好。那麼這子就不算吧。」君無為笑了笑，寬容地望著章如鳳；得到首肯的章如鳳連忙將嘴一噘，高興地又把白子們放回原處繼續下。

「剛才是我太過大意啦！但是這一次我不會這樣了喔！」

「是、是。」君無為失笑。

然後，再過了不久......

章如鳳皺著眉頭，定定地望著面前的君無為又從他的地盤上準備帶走好幾十顆的白棋子，於是趕忙伸出手來在半空中攔截君無為那即將把他的白子收歸己有的大掌，一邊努嘴：「......喂，不算、不算啦！剛才我下的那一子不算啦！」耍賴。

「這樣又不算？」君無為的手再次被章如鳳握緊而不得動彈，於是跟著又再度抬起頭來、覺得好笑地望著眼前正在跟他耍賴的鳳妃，仍舊維持著好修養地跟著撇撇唇角。

「什麼『又』！？這只是第二十......二十次而已......」說著、說著的，章如鳳自己開始心虛了，以致於說到後來的聲音卻愈來愈聽不清楚；此時的君無為見狀便忙不迭地笑了開去，手又故意隨著章如鳳的話、轉而一鬆地將握在掌心裡頭的白子們再度交到章如鳳的纖手裡。

「好，那麼這子也仍舊照鳳妃的意思，不算吧。」君無為笑了笑，寬容地望著章如鳳；然而，這次依然得到首肯的章如鳳連忙將嘴一噘，面色不甚愉悅地沉了下來，不打算回到原處繼續下了，於是握緊白子們的手也跟著一鬆，任棋子們就這麼跌在棋盤上，亂了盤上的棋子。

君無為訝異地望著章如鳳，「你怎麼了？鳳妃？我們不是下得好好的嗎？」

「......」抬頭的章如鳳嘴一扁，眼神哀怨地看著君無為，「你幹嘛要讓我啦！？這樣子下棋根本不好玩......」

「呃？我......」君無為反倒沒話可說了，一邊聽著章如鳳的埋怨、一邊緊張地冒汗。

「你這傢伙就愛當好人嗎？」眼角睨著君無為的面色跟著沉了下來的樣子的章如鳳忽然間嘆了一口氣，「還是說......這是你的體貼？」

「鳳妃......朕沒有其他意思，朕只是希望你開心而已......」君無為也跟著嘆息，輕聲。

「可是我不想要你讓我。」章如鳳扁嘴；他知道皇帝一直在遷就著他、包容著他，但是他並不想這個樣子，他其實想要她們自然地相處就好了！

既然現在都是夫妻(！？)了，那麼就沒有必要表現得像是外人嘛......

「鳳妃......」

「或許你覺得我很奇怪，但是，皇帝......別跟我客氣啦！我們不是皇帝跟皇后嗎？那就不需要你一直遷就我、你包容我啦！」章如鳳如是說，卻沒瞧見君無為的臉色已經悄悄地改變了。

「呃？」君無為當場被嚇到訝異地瞪眼，「鳳妃，你是說......」

「不是這樣嗎？」章如鳳瞪住君無為那詫異的臉色歪首問，不解君無為幹嘛擺出一張震驚不已的神色來。

難道這表示著鳳妃已然接受他了嗎？......

懷疑著的君無為忽然間心情大好了起來，接著露出一抹燦爛似朝陽的耀眼微笑，望住章如鳳，說：「這樣啊......那麼鳳妃的意思是說這一盤你輸了朕囉？」嘿嘿......他該好好想一想，要鳳妃答應他的那一件事是什麼才好呢......

「呃......」章如鳳完全愕然地呆愣在原地，沒想到這番話竟然讓他輸了一盤棋......

所謂的『搬石頭嗄砸自己的腳』是否就是這麼一回事啊？

瞬間，看著君無為面上那抹得意的微笑的章如鳳無言了......

◎◎◎

結果，章如鳳在自己滿心的不甘願之下，向君無為連連挑戰了一、二十盤，然後在第二十次之後便自己宣告投降了。

趴在桌上直直嘆氣的章如鳳一陣的沒力，雙眼無神地定定望著前方、腦子裡頭一片的空白，接著緩慢地抬手爆出一串低啞無力的求饒嗓音，「不......不玩了！我不玩了！嗚嗚，每一次都是你贏我......」

君無為輕輕地笑了，「哪有啊......至少咱們一連下了幾盤下來，有五局都是合棋啊！」

聞言的章如鳳抬起眼角來睨著那自說自話到大言不慚的君無為，臉色烏黑有如天上的烏雲般，洩氣道：「那都是你故意讓我的......」他知道君無為為了不讓他輸得太過難看，所以有五盤棋都是他故意放水，好讓他因此奪得先機，迎頭趕上他吞噬他的棋子的速度，到後來才變成了雙方合棋的結果。

可是，他並不想要君無為讓他或是刻意地對他手下留情！

章如鳳雖然生氣，但是他都知道君無為是為了他的那自尊心著想啦！這才沒有讓他的面子全部盡掃於地；所以章如鳳縱使想生氣、想對皇帝大吼，卻也不免想到君無為為了他而設想的那個美意，然後到了最後，他原來滿胸的怒氣卻又因此無疾而終。

所以，章如鳳很悶。

「那幾盤的合棋都是鳳妃你的實力啊！」君無為哂笑，「如果你本身沒有實力，那麼不管朕讓讓你多少子，你都無法與朕下到合棋的，不是嗎？」

雖然君無為的話聽來很有道理啦......但是他還是認為這樣贏的並不光彩也不開心。

「......我不要再跟你玩了。」章如鳳努嘴、悶聲道。

「......」看了趴在桌沿的章如鳳有氣沒力的樣子的君無為在沉默了一下子之後就又開口了，眼神溜了溜之後才緩慢點頭，接著站了起來：「那好吧！那麼......鳳妃，你欠朕的那二十件事情，等朕想到要你做些什麼的時候再讓小喜子公公告訴鳳妃你囉！」

章如鳳悶悶地抬眸瞥了皇帝那張微笑的臉龐半晌，望著君無為臉上的淺笑實在是有點刺眼，然後頗覺得無趣地訕訕挪開了兩人相交的目光。

「隨便你啦！」章如鳳懶懶地答道。

君無為不忍看著章如鳳那張小臉因此而垮下，於是緩緩地走到他的身邊、輕輕地彎下身軀、眼神望住章如鳳的側臉，輕聲：「這樣好了，朕要鳳妃你做的第一件事便是跟朕學習如何下棋。你說可好？」

章如鳳訝異地轉動著眼角睨著那個正委身、一副低聲下氣模樣對著他打著商量的皇帝君無為，心頭泛起一絲不敢置信的甜蜜，「跟你學下棋？」

「是啊！」君無為笑得很是愉悅，咧著那口閃亮的白牙、柔和了一張俊臉，「因為我相信有我這個高明的師傅教出來的學生一定會青出於藍喔......」說著，邊以眼角偷偷睨著章如鳳一陣心動而瞬間亮起來的面色，君無為露出微笑。

「這樣啊......」章如鳳歪首想一想，這樣好像也挺不錯的喲？

「你答應了嗎？」君無為微微地彎著唇。

「好啊、好啊！」章如鳳笑得燦爛。

「那麼朕再讓小喜子跟你說一下上課的時間吧......」

「謝謝你！」章如鳳開心地抱住君無為。

「你忘啦？你是朕的皇后，別跟朕道謝......」君無為樂得接受美人的擁抱，而且還笑得非常愉快、別有心機。

◎◎◎

結果就在答應了君無為要跟他學下棋的隔日，章如鳳便讓君無為特意遣來的小喜子給通知了皇帝大略空出的這幾日的時間表，然後請章如鳳上課的時候就在他的銜鳳殿裡候著就成了。

章如鳳當然沒有理由反對。

況且是他說了要跟皇帝學如何下棋的，因此，不管皇帝提出的時間表有多奇怪，他也都可以接受啦！

只是......

章如鳳皺了皺眉，為什麼皇帝那傢伙挑的時間幾乎都在晚上啊？難道他喜歡在晚上下棋嗎？

有點疑問的章如鳳於是在小喜子還沒退下之際前，把握了一點剩餘的時間跟小喜子問了，只見小喜子說：「萬歲爺日理萬機，但是萬歲說要陪伴娘娘練棋的承諾當然是不會變的，所以只好空出萬歲在批閱完每日的奏本之後的時間給了娘娘，還請娘娘善加利用。」

章如鳳聽了忙著皺眉。

他也知道皇帝很忙啊！
但是看小喜子那種覺得不妥當的神情半晌，害得他有點對皇帝過意不去，好像是因為他的無理要求而讓皇帝自己做下了這個犧牲似的......

有點不爽。

所以他後來就讓小喜子去回給皇帝一句話了，說是只要是皇帝當日沒空的時候就不用履行這個承諾；而他的這句回傳於皇帝的話還讓忠心的小喜子給暗地賞了幾枚大白眼，好像是在罵他不懂聖恩浩蕩的那種不屑表情。

章如鳳又很悶了，於是在小喜子離開之後，自己拿了幾塊由銜鳳殿裡的宮女懷兒自御膳房裡頭攜來的幾樣糕點、便又爬上了自家殿的殿頂去乘涼；打算看一看皇宮四周的風景，發洩一下。

沒想到他才爬上了屋頂沒多久、咬完了幾塊美味的糕點，又喝了一整壺的上好茶葉，底下就有人經過，並且還一眼就發現他的存在了。

「哎？沒想到上面居然有人啊？老頭我還想要獨自偷點空的呢......」一個年約五旬的白鬚老翁抬頭看著銜鳳殿的殿頂，章如鳳也剛好聞聲低首而望，然後兩人的目光就這麼不期而遇。

老翁的問句同樣也是章如鳳想要脫口問出的，但是既然被老翁搶了先，他也就沒必要再多此一舉地發問了。

不過，老翁唸歸唸，他還是緩緩地跟著提起氣來地踮起腳尖，然後就跟著往上一躍，就這麼跳上了屋頂，在章如鳳的附近找了個地方躺下。

只不過，這老翁雖然疑惑地說了一大串的話，但是面上卻找不到一絲的防備；反而他身邊的章如鳳卻是滿腹疑惑地盯著老翁在自己身畔跟著就地躺下，同樣不了解老翁的來歷。

「老人家，你是誰啊？上來這兒光明正大地摸魚，難道不怕被皇帝看見嗎？」章如鳳開口問了，只見老翁丟給他一枚平穩的笑容。

「沒事、沒事，你放心吧！皇帝現在是不會到這兒來的......」老翁說得很有把握，神態悠哉地將兩手枕於後腦，丟給了章如鳳一眼意有所指的眼神。

章如鳳撇眸一訝，「老人家，您怎麼說得這麼有把握啊？難道你是皇帝還要大的官兒嗎？......」萬分不解的章如鳳一邊說著、一邊歪著首猜測，這種單純的模樣逗笑了那位老翁。

「哈哈，小子，你的話倒是有趣得緊啊！」老翁咧嘴笑了，探向章如鳳的眼底掠過一抹不知名的光點，然後很迅速地消失在老翁的那雙和藹的眸底；章如鳳看著老翁那沒有否認的態度轉而訝異極了。

「老人家，難道你真的是──」章如鳳詫異地瞪大了雙眼，支起了上半身，驚訝道連話尾都沒來得及說出口便被老翁一頓搶白。

「我是這個皇宮裡頭最大的......」老翁先是開心地說出了這幾個字來，但是隨後一想又覺得不妥當，就在他要慌忙改口的時候，沒想到章如鳳卻是自顧自地替他接了下去。

「......你是這個皇宮裡頭最大的──大太監！？」章如鳳歪頭，在想通了的瞬間還因此開心到拍起手來，嚇得老翁一個怔住，而後卻讓章如鳳的這一句話給逗得一時捧腹、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哈哈哈哈！你真是太有趣了，小子！難怪皇帝喜歡你......」老翁仰首直笑著，但是章如鳳卻是皺起了眉與眼。

「老人家，你怎麼知道我不是女人？」

老翁的笑容馬上因此止住了，於是緩慢回頭來的老翁一陣的尷尬地對住章如鳳一邊笑著，「嘿嘿......這個嘛......」

◎◎◎

「老人家，你怎麼知道我不是女人！？」章如鳳起了疑心，抬眸輕問。

被質問的老翁先是嘿嘿笑了兩聲之後才望向一臉懷疑的章如鳳正朝著他瞄來，老翁登時斂起了假笑、然後才跟著道：「呃......其實是你的說話方式不太像是後宮的嬪妃啦！所以老朽我才知道嘛......」陪著笑的老翁只說了這麼一句話就輕鬆地帶過去所有的疑點，令章如鳳姑且相信了他地點點頭。

章如鳳看著老翁的神色沒變，因此略為相信了老翁的話。

再說，既然老翁是後宮的太監總(章如鳳自己認為的)，既然是總管大人的話，那麼他應該見過很多後宮的妃子們，那麼這個說詞的確是很合理......。

應該就不是他自己藏拙無方了。

「原來如此......」章如鳳一邊喃喃自語著，一邊低首察看著自己身上的華麗衣物與衣飾，雙手還摸摸自己的臉頰，隨後鬆了一口氣地歪首道：「......幸好您不是說我這張臉跟這身衣物不相襯才看出來的......」他都為了皇帝演得這麼賣力了還被人一眼看穿的話，那他不是白演了嗎！？這其實是很傷害他的自信心的哎......

章如鳳邊想邊點頭。

老翁咧嘴笑了，這小子似乎真的很單純，難怪他那孫子會這麼寶貝他了，只是......

章如鳳在一邊說完了，隨即回頭過來望向老翁正疑惑地向他提出疑問，說：「小子，你既然不是女人，那麼你在這後宮做些什麼呢？不早早出了宮去，找個好娘子成家啊？」瞪眸。

章如鳳經老翁這麼一問，登時怔了半天沒有反應；是啊！他原來是該成家立業的正常男人啊！只是如果他當初不是被秦相撿回去扶養、然後為了報恩又陰錯陽差地因此代小姐嫁進了皇宮中的話......他的命運其實會不同於現在的！

如果當初的他沒進了皇宮，也就不會碰上皇帝那傢伙、不會認識銜鳳殿的宮女們、不會知道白歆是誰、也不會......有現在的自己。

章如鳳面色複雜地思考著，不知道當自己這麼想的時候，他的心頭就會泛起一抹疼痛；尤其是想到自己可能就這麼跟皇帝他擦身而過了，他心頭的那抹痛就會繼續擴散......

章如鳳因此皺起眉頭、單手撫著自己揪疼的心口；他好像......很捨不得離開皇帝的身邊，真是糟糕！這樣一來，他以後不就沒什麼機會可以離開他了嗎？

喔......好慘！

看著章如鳳神色奇怪的模樣，老翁不知道章如鳳究竟在思考些什麼，於是繼續問了：「你可知道這皇宮啊......它其實有如龍潭虎穴那麼危險啊！？小子，你如果不想死在這裡的話，就快點想辦法離開吧！朝臣們每日爭權奪利、皇子們希望自己能在皇帝的遺召裡頭被寫上名字、後宮的嬪妃們莫不希望自己誕下龍子龍孫好繼承王位與得寵後宮，皇宮其實是這個世界上最是汙濁的地方啊！以你這種單純樣子，你日後一定會後悔留下來的。」

離開？離開皇帝嗎？

章如鳳將眉心一蹙，心頭忽然像是被什麼東西絞緊了那般的疼；不......他做不到......

「我......」章如鳳抬眼望向老翁，為難地咬著唇；心裡忽然明白了一件事情，接著竟是想通了的地緩緩搖頭，「不，我不能走......」

「小子，該說的老朽通通都跟你說了啊！老朽其實是為了你好......」老翁語重心長地勸著，然而章如鳳還是搖頭、淺笑了。

「老人家，其實您所說的我都知道，我在相府這麼多年了，難道您以為我還是個不知世事的孩子嗎！？很多時候我都選擇裝傻，但是所有的事情我一直都看得很明白；老人家，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生存方式，如果皇宮是這樣的地方，那麼我還是有辦法生活下去的。因為我不想對某個人食言......」章如鳳微笑。

老翁訝然地瞪住章如鳳，而後才緩緩地笑了；好你個無為臭小子啊！你果然沒有看錯人......

「是啊......你說的對！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生存方式......」老翁笑著轉頭望向藍空浮過一片白雲，眼界頓時開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