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

坐在沙發上的風川若夜面色不悅地蹙起眉心,原本淡笑的臉也板了起來,眼神不再是那樣的透徹清明,反而顯得痛苦混濁。

他的心好疼。

望著手中那張快被他捏爛的大紅喜帖,風川若夜首次感到自己的無力,和滿塞心胸的那種妒嫉。

怎麼會呢!?父親和蓉姨一直維持著同居但不結婚的情況,為什麼今天卻變了!?究竟是什麼原因讓父親改變心意的!?

一知不解的風川若夜想也想不通,只能獨自煩惱著他到底去不去參加婚宴;去了,他大概會心痛至死,不去又對不起父親,畢竟父親撫養他這麼多年,他的人生大事他豈能錯過!?

最後,風川若夜把喜帖往一旁的玻璃桌上一扔,因為再怎麼痛他都得去,何況,若鷹他也會從美國特別趕回來的,他們兄弟也已經很久沒見了,從他離家到現在。
而他之前還透過掠影代他傳話給若鷹,不知道若鷹現在好不好。

丟下了那張讓他心臟揪疼的帖子,風川若夜把臉埋進雙手間,再度回憶起過往,那是他高中畢業的那年──

父親帶回了他想共渡一生的女人,蓉姨;她那張美麗到像是人工做成的臉蛋總是泛著淺淺淡笑,舉止優雅得體,更有一副好聽的溫柔嗓音,在在都讓他心動不已,因此,她讓他在第一眼見到她時就喜歡上了,而他知道那是不可以的,因為她是父親的情人,他未來的繼母。

所以,一時之間,他實在好痛苦!

夾在父親與愛情之間,那種互相拉扯又矛盾的感情讓他不知所措,像個初戀的小子一樣,他總是躲著蓉姨,直到那個美麗的女人發現了,某一天,她來敲他的門:「若夜......請開門讓我進去好嗎!?」她必須問個清楚,這孩子為何一直避著自己的原因,如果因為她的關係而讓他們父子之間的感情變質,她會愧疚的。

柔和的聲音讓他難以拒絕地打開了門,一臉的無措樣子讓她笑出聲:「啊,抱歉,我不是來問你的成績或那些有的沒的......」掩唇一笑的她更加地美麗了,就像一朵花盛開了一樣。

風川若夜移開身體讓她進門,還倒了杯菊花茶放在桌上,深遂的眼瞳泛起一抹複雜:「蓉姨想問什麼!?」掩不住滿心的雀躍,她終於正視到他了。

她淡笑著,「你對於我和你父親的事有什麼意見嗎!?呃......我不是故意這樣問的,我只是想如果你能同意我們的婚事,我和你父親都會很高興的。」

望著蓉姨那羞怯又欲言又止的模樣,風川若夜睜大眼,久久不語;第一次,他第一次嚐到了何謂心痛的感覺,那像是大海中即將被吞噬的小舟的那種絕望的痛,讓他禁不住地隻手扯住自己的衣襟。

「若夜,你怎麼了嗎!?」她關心的話就似利箭般刺進他的心窩,著實讓風川若夜啟口想喊疼。

顫抖著手,故意裝著若無其事的他,克制即將出閘的悲傷,他垂眼緩聲道:「這是老毛病了,蓉姨。能不能請妳幫我去客廳的木櫃子第五格抽屜找藥!?」當然,這請求只是個藉口,但是蓉姨似乎相信了地蹙著細眉,臉上滿是關切。

「好!你等我一下,我去去就回......」說著,人已經起身往門外走出去了。

風川若夜直到足音不見了才緩緩抬起頭,顆顆晶瑩剔透的水珠順流而下,「該說抱歉的是我。」他抖著聲音道,「蓉姨......」這末句話是告訴自己:該適可而止了。

然而,在十分鐘後回到風川若夜房內的蓉姨望見的不是他的笑臉,而是──

滿屋子的寂靜和從窗戶飄進來的桂花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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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eelier / Beth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