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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戲少將》III-10  暗月與藤

幽暗晦澀的大路上,毫無半點火光的陰暗籠罩所有,伸手不見五指,氣氛陰森而詭譎。

此時,在一個無人注意到的角落,矗立了兩抹人影;如果走近這兩人身邊,仔細地聽清他們在黑暗下的對話,便可以輕易地辨認出這兩個影子大概是一高一矮、一纖細一健壯的男子與少年。

黑暗裡,只聞一聲輕喚劃破沉寂,「橘大人。」

男子馬上聞聲回頭了:「什麼事?」

少年忍不住自唇邊逸出一句輕聲的歎息:「看來這次咱們又是白跑一趟了呢......」

「唔,大概吧!」跟著少年站在深夜的路上守株待兔已經有大半夜的橘右承十分莫可奈何地應著,忍不住也跟著嘆氣,「也許對方已經知曉了我們的目的也說不定。」

「或許吧。」舞櫻也無奈地低喃著。

「只是,我們除了這個辦法之外,還能有別的做法嗎!?」話落的當下,橘右承站在原地傷起腦筋來了;舞櫻聽了也不由得一歎,隨著搖了搖螓首。

「你忘了嗎!?之前我們不是才坐下來商量過,但是就連藤原大人與安倍大人......(其實他是想說:那兩隻狐狸)也都無法提出一個可行方式,可見這件事情還滿棘手的......」語畢,舞櫻不禁皺緊眉頭,反正橘右承現在又看不見。

「的確是啊......」橘右承聽完之後,只能無能為力地再度嘆氣。

舞櫻回頭問出這麼一句話,「那麼,咱們還要再等下去嗎!?反正咱們站在這裡等也是白等,而且這裡的風又大......」吹得他開始偏頭疼了。

「舞櫻,你累了嗎!?」

「是有一點......」舞櫻無精打采地說著,忍不住打了個呵欠,跟著攏了攏身上著的十二單。

「那我們現在就回去吧!我也有點倦意了......」

「嗯。」

交談完畢的剎那間,橘右承與舞櫻馬上邁開步伐,走出了角落的闃暗;未免找不到路,最後由橘右承點亮了火把,打算領著不識途的舞櫻一路走回府邸。

就在兩人一邊漫無目的地談天、一邊挪動著步子往來時路走了不久之後,沒想到這個時候卻自大路上迎面駛過一輛貴族牛車,而坐在車裡的那位大人似乎是發現了他們的存在,於是在好奇心的驅使之下,自車裡走了下來。

「兩位請等等──」

被當場叫住的橘右承與舞櫻立即狐疑地回頭看,見是一名衣著華貴的大人正邁步而來。

「這位大人您是......?」

「您不是橘少將嗎!?哎呀,沒想到竟然能夠在這裡遇上您......」對方在就著微弱火光的映照下,分辨出了眼前人就是與他同朝為官的橘右承;反倒是橘右承,他足足慢了一拍之後,才認出眼前的貴族是誰。

橘右承止不住地訝聲道:「您是──右近衛府的大人!」

「答對了!」男人對橘右承擠了擠眼,橘右承登時露出一抹苦笑。

「您怎麼也會在這裡呢!?」

「啊啊......」男人的眼神閃閃爍爍的,支吾了半天才開口:「在這種深夜還能做什麼呢!?當然是去會竹公主囉......」

......原來是訪妻嗎?

橘右承在意會之後滿面尷尬,「啊,那就不打擾您了......」原本欲踏著步伐趕緊離開原地,但是對方好像覺得挺有趣似地瞅著他,繼續了雙方的交談。

「那橘大人您呢?您怎麼會跟身旁這位......呃,請問這位美麗的小姐叫什麼名字呢!?」男人笑嘻嘻地將目光移至舞櫻的臉上,故意問道。

橘右承皺了皺眉:「他叫舞櫻。」

「初次見面。」基於禮貌,舞櫻淡淡地恭身一福。

「妳叫做舞櫻?嗯,真是人如其名呢!」男人輕恌地笑了笑,又隨即轉向舞櫻:「那麼,請問小姐跟少將大人是什麼樣的關係呢!?在下實在是好想知道呢......」

「我們是朋友。」舞櫻答。

男人轉頭瞥了橘右承一眼,見他點點頭之後,又道:「那麼敢問小姐住在何處!?如果有機會的話,在下可以去拜訪拜訪......」

被問至重點處的舞櫻忍不住回眸望了橘右承一眼,就盼他出言解決麻煩:「......」

橘右承忍著不快,回話:「是藤原家。」

「藤原家!?」男人的雙眼一亮,轉眸望住舞櫻,眸底的希冀讓舞櫻在當下毫不費力地識破了,因此,舞櫻的神色也稱不上好看,不過,男人似乎並未發覺。

「是的。」橘右承回道,「抱歉,我們還有事情要趕著回去......」

「啊......那我就不再擔擱兩位的時間了,我們後會有期。」聽出了對方的話意,男人在向舞櫻拋過了一枚示好的眼神之後,這才願意拱手作揖,接著轉身離去。

橘右承仰首看著牛車緩慢駛離,表情也漸漸放鬆了,這時候忍不住回眸瞥了眼舞櫻,發覺他竟也是一臉的嫌惡樣,好似也對剛才那位大人無半點好感產生的模樣,而這點認知讓他稍稍解了氣,不過卻讓他的心頭當下冒出更多的疑惑。

只不過他暫時不想去理會。

「我們也走吧。」

「嗯......」

***

《狐戲少將》III-11  情書與追求

傍晚,夕陽西斜。窄廊上頭坐了兩個人,而這兩個人已經沉默相對許久了。

不知過了多久,主動開口打破這串長長的沉寂的人是這兩個人其中之一的那位面貌看似秀麗女子的男子:「我說橘大人,你打算盯著我瞧上多久呢......」無奈地歎了一口氣,少年闔上了自他處交到自己手上的信件。

「呃......不好意思。」在聽完少年這句故作不在乎、但卻又隱含著不自在的話之後,橘右承於是趕緊回神過來,眼角仍舊不受控制地偷偷瞄向少年手裡的私信直瞧著。

舞櫻抬眸瞥了他一眼,又低頭看了看被自己捏在手裡的信件,忍不住挑高了眉頭,緩慢地啟口了:「......難道橘大人就這麼想知道信上究竟寫了什麼東西嗎!?」

「呃......我......」橘右承似乎十分為難地皺攏著眉,好像在猶豫自己該不該說出實話來的模樣,被舞櫻發覺之後,禁不住小聲地笑了起來。

「噗......呵呵呵......」

橘右承不悅地轉頭:「你還笑啊!?」

舞櫻以袖拭去眼角逼出的淚珠,回了一句:「不然呢?你要讓我哭嗎!?」

「......你知不知道你手上的那封信是誰交給你的!?」沒有直接回話的橘右承覺得有些生氣,麻煩都找上門來了,舞櫻卻還是那副無所謂的樣子,好似只有他一廂情願地在擔心他而已,這種感覺還真是讓他感到十分的莫可奈何與失落。

舞櫻哂笑地撇撇唇,說:「我當然知道信的主人是誰啊!難不成......橘大人這是在小看我嗎!?」語畢,他當下似笑非笑地撇眸望向橘右承。

只見橘右承立即苦起臉色,細聲地囁嚅道:「不是的......」

舞櫻不信地撇起嘴:「那你是怎麼了?怎麼一副怪里怪氣的表情啊!?」

「那個......」瞥見舞櫻滿臉不解的樣子,橘右承忍不住一陣的欲言又止。

「嗯?」

「那位大人......」

「那位大人怎麼了?」舞櫻好奇地追問下去,完全沒發覺橘右承漲紅了臉龐的模樣,也不知道他此刻正在掙扎說與不說實話的這一點。

「那位大人──」覷著舞櫻那雙澄澈的鳳眼,橘右承想說又說不出口。

因為他即將要說出口的這些話雖然是實話沒錯,但是在另外一個人面前說出這些類似毀謗別人清譽的話,實在是需要一點勇氣。何況,又或者舞櫻不會相信這些話......

所以他感到有點困擾。

「喔?」

「沒......」仔細地衡量再三之後,橘右承還是選擇將未到口的話給狠狠吞回腹裡,但是一向好奇心重的舞櫻可就不打算這麼罷休了,只見他瞇了瞇眼,隨即出聲。

「......那也就是說──我可以按照信上的邀約去做囉!?」

「什、什麼!?」橘右承傻眼,沒想到舞櫻竟會蹦出這麼一個結論出來。

舞櫻邊替他解答邊微笑道:「喔~上次遇上的那位大人邀請我去他的府邸玩......」

「不行!」橘右承未待舞櫻將話說完,馬上紅著臉,立即反駁。

「咦?為什麼?」舞櫻皺眉,其實他的心底正在偷笑。

「那是因為......因為那位大人......呃......」

「你說不出話來了嘛!那就讓我去吧?」舞櫻繼續逗著橘右承,瞥著他登時變臉。

「那、那位大人不適合你!」橘右承反應快地接下話尾,還差些咬到了自己的舌頭。

舞櫻佯裝驚訝地瞪眼,「哎!?你怎麼這麼說......」正想再出聲回駁之時,沒料到自內室裡頭走出一名青年,讓兩人未竟的話就這樣被迫打住了。

「哎呀哎呀,我說橘大人啊,您就乾脆跟舞櫻坦白您不讓他去赴會的原因不就好了!?」瞄了眼正露出怯懦神情的橘右承一眼,藤原景忍不住歎氣。

這個老實到底的傢伙啊......

「藤原大人?」

「原來是藤原大人啊......」

「呃......」

「是什麼原因?」瞥了正默然不語地垂下頭去的橘右承一眼,舞櫻看向藤原景露出滿臉的笑容。

「當然是因為他會擔心你嘛!」藤原景笑了笑,在橘右承趕忙抬頭、想要說些什麼的時候又繼續接了下去:「他呀,就是那種為人擔憂為人愁的老實個性!」

「這倒是......」舞櫻低聲輕喃。

就是這樣,他才會放心不下橘右承的嘛!

因為橘右承來不及阻止藤原景說話,藤原景笑了笑,在舞櫻身畔坐下來:「那位大人是京內很有名的花花公子,所以橘大人才反對你去。他送信給你,很可能是因為我是藤原家的人吧。」喃喃著,他回頭瞥了眼橘右承愧疚地低頭,「誰叫橘大人竟然抬出藤原家當擋箭牌......」

舞櫻聰慧地意會了:「原來如此......」

「因此,你還是不要跟那位有所交集比較好。」藤原景輕輕抿唇,最後下了這樣子的結論。

***

《狐戲少將》III-12  秘密的內情

「你們可是在談論那位右近衛大人?」

此話一出,舞櫻與藤原景驚訝地回眸望向橘右承,但是他們發現橘右承並未開口,於是三人將驚疑的目光投向聲音的來源,當下只見安倍恭平一身白色狩衣,翩然且神色自若地站在他們三人後方。

「安倍大人?」舞櫻與橘右承一派訝然地看著他,忍不住啟口呼喚了一聲,只見安倍恭平正徐緩地踏著步子、沉默地朝著他們走了過來。

「......安倍大人有何高見呢!?」藤原景習慣性地綻出一朵微笑,瞅了眼安倍恭平在三人的前方落座。

「在下所知不多......」安倍恭平喃喃著,藤原景不禁扯唇。

「在這種妖物與人類共生的黑暗風華時代,人人在天白睜眼之後,皆萬分恐懼詛咒與妖物;因此,專門替人袚除邪惡的陰陽寮裡的陰陽師,想必知道不少鮮為人知的秘密吧......」

安倍恭平淡淡地勾唇,唇畔乍現的那抹似有若無的淺笑,竟令在場的眾人不禁為之一怔,當下只能愣愣地瞅著他一副讚許地頷首:「藤原大人倒是知曉不少內幕。」

最先回神來的藤原景也露出一抹足以媲美的微笑:「那是理所當然的。我可是藤原家的一份子呢......」

「這倒也是。」安倍恭平點頭。

「話說回來了,安倍大人。」故作不在意的藤原景將原話題轉回來,搖開了手裡的檜扇:「您剛才說那位大人......」

安倍恭平睞了追問的藤原景一眼後,輕輕扯唇了:「您不知道嗎!?紅衣女鬼殺害的第一名女子便是與他有所往來的女人的其中之一。」

「什麼!?」

三人大驚地將愕然的目光挪向正出言爆出內情的安倍恭平,露出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樣。

「怎麼了,難道你們都不曉得嗎!?」安倍恭平對眾人的驚愕而感到詫異,他還以為當舞櫻提出以自己為誘餌,想要引出那紅衣女鬼的計劃時,其實是他已經猜到了內情才要主張這麼做的。

「不......事實上,我們完全不知情。」藤原景瞥了眼還處在錯愕裡頭的舞櫻和橘右承,當下搖搖頭,輕聲低喃起來。

「......」

藤原景歎了一口氣:「原來我們得手的情報並無法與陰陽寮裡的陰陽師比較啊......」

安倍恭平只能一陣沉默:「......」

「那麼,安倍大人,這與紅衣女鬼又有何干係呢!?」舞櫻定了定游移的心神,問。

「我想,或許可以答應對方的邀約。」

「什麼!?」橘右承瞪眸,望著安倍恭平那張一如往常的淡漠臉孔,詫異呼道。

不管橘右承是出自於什麼樣的心思來反對回應對方這點,安倍恭平只是很單純地提出自己的看法:「或許還可以自對方那裡得到什麼有力的情報也說不定......」他的這句話讓舞櫻回頭瞧了他許久,但卻讓橘右承感到不妙,但又讓藤原景覺得情況變得十分有趣起來。

四個人各是四種不一樣的心情。

舞櫻忽地出聲喃喃:「也許是該這麼做才是。」

「舞櫻......」橘右承皺眉了,所以並沒有發覺藤原景正以『有趣』的眼神望向他。

而,看似置身事外的安倍恭平於此時僅是輕輕地抿起唇來。

***

《狐戲少將》III-13  舊日已遠

沉默的簾後,女人一副愁容,讓前來侍候的貼身嬤嬤不由得怔了怔。

「小姐,妳怎麼了?」踱過簾後關切的嬤嬤跟著她皺起眉頭,瞪看著自家主子正雙眼無神地盯著被她攤開的一封書信,就這麼當場發怔起來。

那是一封在白紙上寫滿了情意的私人信件,末尾之處還有對方的落款字樣,但由紙張泛黃的程度來看,這封信似乎已是舊日魚雁。

而她的主子正一臉懷念與珍惜地伸手輕撫著紙上的翩然字跡,這情景讓她的雙眼不住地發酸。

因為好半晌沒有得到主子的回應,嬤嬤於是緩慢地蹲下身來,對著失神的主子憂心地再度呼喚:「小姐!?」

沒一會兒之後,女人像是終於聽見了她的呼喚聲音而瞬間找回了神志,等她因為訝然而抬頭,只見嬤嬤貼近自己身邊,對著她露出一派的關心模樣,於是輕輕地蹙起眉峰,面容隨著抹上一抹深切的哀愁地低聲問道:「嬤嬤,他怎麼還不回信給我呢......!?」 

「小姐......」沒想到主子有此一問的嬤嬤,當下默然了。

她知道小姐非常喜歡那位大人,但是聽說那男人在最近又有了新歡,她又無法直接了當地告知小姐......

「嬤嬤,他是不是忘記了要給我回信了!?」好像想到了什麼似的,女人忽然露出了一朵笑顏,抬頭跟嬤嬤要著答案;而這種柔弱的模樣,讓已料到男方心思的嬤嬤忍不住蹙緊了眉、攢起了佈著些許皺紋的手。

......小姐真是好傻呵!

男人一旦變心,他就再也不會回頭了。可是,她實在是不敢也不想要跟小姐坦白啊......

「他一定是太忙了,所以忘記了。」她愉快地說,隨即又像是想起什麼事地綻出微笑:「不過沒關係,我可以再給他寫封信送過去......」話未落,女人馬上起身在屋內拿過上次讓嬤嬤走市去買回的珍貴唐紙,跟著就又坐回於位,在几案上方埋頭寫信。

「小姐......」不忍心戳破她的自欺,嬤嬤低頭難過了起來,細聲輕喃著。

孰料,女人自紙上抬眸,雙眼裡閃爍著亮晃晃的光芒,撒嬌地說:「這次也要拜託妳幫忙送信了......」

望著主子那張盛滿了喜悅的笑臉,嬤嬤困難地自喉頭裡擠出一句哽咽:「是,小姐......」

為了小姐,她決定隱瞞這一切。

雖說如此,但是上天總是不如人意,女人寄出的封封信件都有如石沉大海般地沒有半點回音,女人因此日復一日地恍惚,嬤嬤在一旁看了心痛,卻又不能坦白所有的為難,於是她決心再為小姐跑一趟那男人的府邸,沒想到她卻被那負心男人的家僕給辱打了一頓,然後趕出他的府邸。

那一日,嬤嬤向女人推託因身上舊疾復發,所以請了二日的假期養傷;而女人不知不覺,仍然繼續給男人寫著信,當她寫完信件後,本欲差遣嬤嬤給情人送信去,但卻發現一向忠心的嬤嬤此時並不在身邊,於是讓府裡的其他下人替她送信,結果她卻因此明白了為何男人不再回信給她的緣由。

因為那個男人最近迷戀上了其他的女人,而且還是當朝藤原家之女。

女人氣得咬牙切齒,嚇跑了為她送信的下人,滿腹恨意的她於是開始詛咒一切,怨恨所有。

不可原諒、不可原諒啊啊啊──

***

《狐戲少將》III-14  角色

瞪著眼前擺著幾封由同一個人送到府邸來的信件,舞櫻不由得蹙了蹙眉頭,「這個男人還真是不懂得『死心』兩個字怎麼寫呢......」低頭的舞櫻忍不住吐出一陣低喃的抱怨,看得身旁的橘右承也跟著不悅地皺攏眉心。

「我從來不知道那位大人是這樣子的人......」

舞櫻緩慢地回過眸來,淡淡地撇唇道:「俗話不是說了嗎!?所謂“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這倒也是。」莫可奈何的點頭同意,橘右承嘆氣了。

突然間,舞櫻勾起唇來,瞄向在自己身邊落座的橘右承,打趣地說:「橘大人為什麼看起來這麼傷腦筋呢!?難道你這是在為我擔心嗎!?」

被這麼一問的橘右承,當下差點給嗆到,只見他臉色一轉,小心翼翼地抬起頭來,瞥向正在微笑的舞櫻。

「呃......我──」

「嗯?」舞櫻扯著笑,那雙有如彎月的眼眸正閃爍著點點星芒,小臉滿載著令人怦然的笑顏,讓橘右承的臉色瞬間漲紅,態度也支吾起來。

「我......才不是......」

「哦!?」不怎麼相信的舞櫻不禁覺得有趣地挑起眉來,笑問:「不然為什麼橘大人這些天老是板著一張臉呢?」

「我......」橘右承無話可說,乾脆無奈地歎息;反而是舞櫻看他很傷腦筋的模樣,也不再故意為難他了,於是收斂起說笑的態度,只是一昧地微笑著。

橘右承沒聽見舞櫻繼續追問,於是很小心地瞥了眼他那張帶笑的絕美容顏,心底感到愉快又五味雜陳,忍不住當下暗地咕噥。

原來舞櫻這些天一直在注意他啊......難怪他老是覺得身後有對眼睛一直對著他的背部放著光......

「舞櫻......」橘右承思考了一會兒,忽然開口,而,這句呼喚也很成功地引起了舞櫻的注意。

「怎麼了?」

回頭的橘右承當下丟下這個疑問:「你打算怎麼辦!?」

「什麼!?」登時轉不過來的舞櫻歪首輕問著。

橘右承伸手推過擱在廊板上頭的幾封信,看似不快地攏起眉峰,說:「你要怎麼回覆這些信?」

「嗯,這個嘛......」舞櫻低下頭來,有點頭大地輕聲歎著氣,「雖然我並不想跟這個人有所交集,但依安倍大人那番話,或許我們得開始行動了......」反正外頭已經把他跟這位大人的事情給渲染得有如竹之君與她的追求者那般了,害他連個出聲打破謠言的機會都沒有。

聽見舞櫻這麼說的橘右承當下陷入了兩難之中,但他卻又無法駁回舞櫻適才所做下的最後結論,於是只得勉強點頭同意:「嗯......」

其實他也想要救助那些受害的無辜女人,但是要他答應讓舞櫻送入虎口的這件事情──

他實在是不想答應。

而,就在這個當下,似乎一眼看穿了橘右承真正想法的舞櫻不禁微微一笑,開口提醒說:「哎呀哎呀,橘大人是否忘記了我是妖物的身份呢!?所以你大可不用擔心我的安危......」話未落,只見橘右承緩然地抬起頭來與他對視,表情是一派的嚴肅,而後開口吐出一句鏗鏘有力又無可反駁的話。

「不管你是妖物還是人類,你都是我的朋友啊!舞櫻,既然如此,我都無法眼睜睜地看你去冒險......」

「橘大人......」舞櫻怔然地望住他。

「舞櫻,這樣你明白了嗎!?」

舞櫻神色複雜地抿唇,「......」他曉得、他全都曉得,但是──

當他正想開口同橘右承說些什麼的時候,卻沒想到安倍恭平由他們的身後突然冒出來,插話:「既然兩位如此為難,那麼就來換角色吧!」

「什麼?」

「安倍大人?」

「你們就負責擔任我的隨從吧。」安倍恭平神情不變地淡道。

安倍恭平回應兩人的話,當下讓舞櫻感到十分疑惑:「那麼,誰來穿女裝呢!?」

「是啊!如果舞櫻不扮成女人的話......」這種事還有誰能夠做的!?

沉默了一會兒之後,安倍恭平於是面無表情地說出令兩人感到驚愕非常的話:「我。」

***

《狐戲少將》III-15  陰陽寮

「......」舞櫻與橘右承皆不約而同地瞪著安倍恭平那張不似在說笑的臉龐直瞧,其實心底與臉上表情瞬間詫異得竟然無法以話語從容地表達出來。

「兩位有意見嗎!?」像個沒事人般地發問著,安倍恭平完全不知道自己剛才說出了會讓人感到非常震驚的話。

「不是的......」舞櫻恍神地輕喃,很猶豫地瞥了橘右承一眼,接著再轉回頭來,「但是,這樣子好嗎!?您平時不是都在忙寮內的事務嗎......」要是佔了別人的重要時間,那多愧疚呢!

「倒不算是......」安倍恭平低喃,改而委身與他們坐在廊上,待雙腳交叉疊起之後,不禁啟口輕聲歎了一口氣,「其實,陰陽師並不是像你們想像中的那樣忙碌的。」尤其是他只是一般的陰陽師而已,因此在寮內大都是閒著的時間多,所以偶爾他也會偷懶,不上寮裡去報到。

「是這樣啊......」舞櫻似懂非懂地輕喃。

「但是,安倍大人,您也沒必要親自去......」橘右承蹙眉。

「......橘大人不是不樂意讓舞櫻大人去嗎!?」

「沒有錯,但是我不是這個意思──」似乎察覺自己的話給安倍恭平誤解了,橘右承急著解釋:「我剛才的那些話並不是在指您不是我的朋友......」

安倍恭平沉默,僅是挑著眉頭望著橘右承。

「我的意思是指不論是誰,都不好成為誘餌。」橘右承訥訥道。

安倍恭平思考了一會兒,反問道:「但是當初您不也同意舞櫻大人那麼做了!?」

「雖說如此,但是當初會那麼做,其實也是沒辦法中的辦法。我也覺得最好不要這樣做,因為那種危險的事情只要做一次就夠了......」橘右承當下不樂見地輕輕蹙起眉來。

「不會有事的,您別擔心。反正我們的計劃已經執行這麼多天了,卻也沒有什麼重大的發現;所以要碰上紅衣女鬼並不是很容易的一件事,何況這次只是去那位大人那兒探一探虛實而已。」睞了眼正露出一臉憂慮的表情的橘右承,安倍恭平忍不住輕聲地安撫,說:「我是一位陰陽師,而陰陽師的職責就是除去所有的邪惡,所以這件事情也算是我的份內之事。」

「可是,這也不代表那位大人與紅衣女鬼完全無關啊!要是這一次好巧不巧地引起那紅衣女鬼的注意的話......」

「這個辦法總比讓舞櫻大人身份曝光還要來得有保障吧!?您不是就是因為如此才反對的嗎!?」安倍恭平看向橘右承,道。

橘右承訝然:「安倍大人......」沒想到他竟然知道他的這層顧慮......

沒轍的安倍恭平眼見自己在短時間內說服不了橘右承,因此只好祭出最後手段:「如果能夠引那女鬼主動動手是再好不過了!」他頓了頓,又說:「老實說,是長官將此件事全權交予我處理了。」

橘右承訝異道:「長官?難道是......陰陽頭嗎!?」

安倍恭平點點頭,莫可奈何地喃喃道:「所以我必須在期限內給他一個交待。」

「原來如此。」

「既然如此,那我們也去幫忙吧!」舞櫻聽畢,立即表情愉快地說。

「咦!?」橘右承驚訝地回頭望向舞櫻。

「相信這次與之前不同,我們一定可以逮到那個紅衣女鬼的!」舞櫻肯定地笑道。

安倍恭平見此情況,當下似有若無地揚了揚唇角,只可惜的是舞櫻與橘右承的注意力皆在對方身上,因此他們根本就沒有看見。

「那麼......現在是該來寫封回信給那位狂追大人了。」安倍恭平難得打趣地說。

「說的是!」舞櫻欣喜地取過那幾封信,擺在三人的面前,「喂,你們之中誰有寫過情書的!?」

「沒有......」橘右承搖搖頭,赧顏了。

安倍恭平瞪著眼前的信件,有些頭疼地低聲輕喃:「我只有看過......」別人收到的。

「那麼,回信就交給你了,安倍大人!」舞櫻微笑地將那幾封信交到安倍恭平的手上,卻發覺安倍恭平首次露出了普通人該有的為難表情,樂得他當場覺得十分有趣而哈哈大笑。

橘右承無奈地伸手拍拍安倍恭平的肩:「......辛苦您了。」沒想到舞櫻倒是很會扔過燙手山芋。

「......」安倍恭平此時只能沒轍地瞪著手裡的信件發著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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