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這個。」青青喃喃地望著被他捏在手中的木盒子,右手手指尖輕輕地撫過盒上已然模糊的青龍雕紋,心思與眼神皆顯得複雜不已。
他抿著唇,將木盒順手收進懷裡,接著回頭望向寢床方向,見水無情似乎沒有反應,大概真的沒發現他的小動作,因而黯下了眼神。
假如他不是希望水無情能夠馬上甦醒過來、及時阻止他犯下大錯的話,那麼此時的他為何會感到一絲遲疑!?
他頓時痛苦地閉了閉眼,雙拳握緊;就算他站在這兒不動已經有好一會兒了,但是卻仍然不見水無情發覺不對勁而下床,這或許是天意,是天意要讓他這麼做的。
既然如此,那麼他就再也不壓抑了,他要將水無情扯下王位。
如果他的身份不再是皇帝的話,那麼他們之間的距離一定會更加拉近,然後,他一定會注意他,而他要他愛他。
就在他冷然思考著的同時間,已然睜眼的他做出了這個決定。只因為他決心賭這麼一把,賭他能夠愛他的機會究竟有多少,當然,這是個絕對冒險的賭盤,但他不能什麼都不做,就將他讓給那個男人。
青青踏著堅定的步伐,無聲地走出了水無情的寢宮,因為他現在要去見一個人。
而,就在他踩出寢殿之後,原本躺在內殿裡的寢床的水無情緩慢地睜開了冷靜的雙眸,跟著下了床,緊隨在青青的身後而去,因為他知道,這個時候也該是攤牌的時刻了。
走至宮內的一片靜謐之處,藉著樹蔭的遮蔽,青青與一個禁衛打扮的男子正在交談,「東西已經到手了。」
「您真不愧是宰相大人看中的人!」男子一喜,立即看著青青自懷裡掏出一個木盒遞給他,「就是這個!」
「那麼,我已經確實將宰相大人指名所要的東西奉上了,他什麼時候才要實現他對我的承諾!?」
「就快了!」禁衛男子這般說著,「反皇軍已經快要兵臨城下......」
「何時?」
「三日內。」
「......」青青望著男子不語了半晌,接著才說:「那麼,請你記得告訴宰相大人,讓他必定要做到與我約定之事。」
「那當然!」
「那麼,我就先離開了。」青青頷首,一個轉身之時,並未見到他背過身去的男子正陰森著一雙眼瞅著他的後背直瞧,暗地裡還微微握緊了刀刃,就在青青即將踏離樹蔭的遮掩之際,男子迅雷不及掩耳地持刀砍向他的背脊,青青只覺得背後一涼,接著便感到他的背部升起一陣有如火燒般的痛楚。
「你......」他愕然地回眸瞪視著那名禁衛男子,見他手裡還拿著沾有鮮紅的血的長劍,這才恍然大悟,顫聲:「你們......你們一開始就打算......殺人滅口!?」
「你知道得太遲了。」男子再度上前往著青青的腹部補上一刀,霎時,刀身與鮮紅噴灑滿地,青青鐵青著臉色,雙眸怒不可遏地瞪瞠,唇角沁血。
......是他......是他太愚蠢了!
張著一雙不甘的眼,青青只餘一口氣地趴躺在地,眼前一片模糊,後悔的淚水跟著湧出眼眶,瞪著那黑衣男子迅速離開原地。
「......木盒......」他該死,他真的該死!只為了將他留在身邊,就投靠到敵方門下,結果、結果卻落得如此下場啊......
他好想哭,因為他實在是太愚蠢了......
就在青青萬般懊悔痛喪之際,一雙鞋頓時出現在他已然模糊的眼前,然而他的頭卻暈眩得厲害,將雙眼睜了再睜,卻依舊仍是一片的迷濛不清,等他咬緊牙根、抬起淚痕交錯的臉龐,準備看清來人是誰,只可惜他的眼前已然有如傍晚近夜的半黑狀態,只看得到一張輪廓熟悉的臉蛋擱在面前,而這張臉廓讓他隨即愕然地僵住了:「......皇上!?」
「是朕。」水無情悄然歎息,伸出一隻手來輕撫著青青的面頰,「你為何會弄成這樣?」
「......」乍聽他溫暖的關切語句,青青不再抑制心中的苦,登時滿面奔流著透明的水液,「是青青不好......是我、是我的錯......」低沉而嘶聲竭力認錯的語氣讓水無情再度歎氣。
「你這麼做就只為了留下朕!?」水無情低喃著,眼露憐憫地瞅著他:「青青啊......你這是聰明反被聰明誤,朕不是可以讓誰抓摸在手裡的,即便那個人是你。」語畢,眼神隨著泛冷起來,青青卻已無暇顧及,只是一個勁兒地流著淚。
「......您......都知道了是嗎!?」
「你說呢!?」望著青青死不瞑目、仍舊撐著一身倔強的身骨與靈魂望著他,水無情忽然笑了,笑得殘酷而絕美。
呵!他的皇上啊......果然什麼都曉得。
青青勾起唇來,原本想要伸出手撫上眼前這張讓他又愛又恨的臉龐,但是他的手卻在伸到一半之時,無力地下垂,唇畔含著一抹淺笑地闔上了雙眼。
永別了,我美麗的君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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