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自燈光明亮的偌大會議室裡頭魚貫地走出多名西裝革履的中年男人們，有的三三兩兩，有的獨自一人，他們的目標就是會議室大門外的那座電梯與樓梯；沒多久，這些人全都離開了原地。
原來今日是地盟的例行開會日，因此，地盟裡的一些大頭們全都按照慣例聚集到本部裡頭，在年輕幫主的主持下，於會議室裡完成了今日的開會討論；他們所討論的內容不外乎是如何壯大地盟和發展地盟成為全國第一的幫會這種雄心壯志。
只是，地盟的領導人似乎並不這麼想的。
一張姣美的俊逸容顏上顯現出一抹無人可比的鎮靜，年輕男子在幫眾們皆鳥獸散去的同時，還是定定地端坐在長桌的一端，不語地托腮思索著。
「幫主？」在會議進行中，專門負責雜事的隨身屬下自桌邊一角朝著年輕男子舉步踱了過來，面上有些猶疑不定；覷著年輕幫主面上綻出的一絲冷意，他有些不安與侷促，「您是不是還在在意陳大老對您說的那些話？」小心翼翼地開口，
小余一邊收拾著桌邊的檔案夾，一邊問著。
聞言之後，年輕男子忽地露出一抹詭笑，在他那張美麗的面容上頭增添了一絲邪美，他撇著唇角，淡道：「憑他？我說小余，你也太看得起他了......」他是什麼人，豈會讓那老頭的幾句話就給嚇住！？再說，他也已經不再是小孩了！
「幫主......」覷著這位地盟的年輕幫主冷笑著的小余忽地憂心起來，「屬下只是覺得陳大老沒那麼容易打發啊！大家對才剛進入地盟的您似乎有些不諒解......」
不諒解！？依他看來，這是一種歧視與排外的手段。
「他們愛怎麼想，就隨他們去吧！畢竟這個地盟現在還是由我掌理的。」淡淡地撇唇，男子自椅子上起身，「不過，倒是你啊，小余......」將視線挪過身畔，男子笑意燦燦地瞥了小余一眼。
「是，幫主。」
「你難道不覺得由我這個外人來接手地盟的這件事非常不妥嗎！？」歪著頭，男子似笑非笑的樣子讓小余頓時一怔。
「幫主，您才不是什麼外人！」小余義正嚴辭地說著，面色再正經不過，「您可是前任幫主所承任的繼承人啊！」
望著小余冷肅地板起一張臉來的樣子，男子不禁輕笑出聲：「全地盟大概只有你這麼想吧！」
小余脹紅臉，忍不住支吾起來：「那是......那是前任幫主......」
「我知道。」他輕輕勾起唇角，瞄了小余一眼：「你身負我母親大人的重託，所以才成為我的輔佐之一。」語畢，當他的聲音頓止的這一瞬間，他發現小余已然垂下頭，靜默不語。
為悼念、也為了懷念。
擁有中、日混合型的絕美面孔的夜曇笑了笑，伸手整了整身上的西裝，一邊喃喃自語：「母親大人，我還是不太習慣穿這種衣服、被冠上這種沉重的頭銜啊......」
因為他之前還是穹蒼上的一隻飛鷹時候，很喜歡那般無拘無束的生活。
◎◎◎
幾日後。
滿室寂靜。
前頭的玻璃桌前還擱著一杯正散出熱氣的約克夏奶茶，獨自坐在一片透明的落地窗前的一組白色沙發上頭、偶爾動著纖盈的指間翻著當期的商業雜誌，夜曇那張絕麗纖柔的面上帶著一抹放鬆與舒適，正低首專注地瞧著雜誌的內容。
時間就這麼悄悄溜過，沒多久之後，他聽得書房門外傳來一道腳步聲與清脆的叩門聲響，於是將手裡的雜誌暫時擱下、面色也隨著一整。
「進來。」
「幫主。」推門進來的是夜曇最忠心的屬下，小余。
「小余。」交疊起長長的雙腳，夜曇以手托腮，面容含笑地喚了一聲，然後望著小余將門板輕巧地闔上，「你確定身後沒人跟來吧？」
「是，幫主。」小余走近夜曇，恭敬地彎腰回答，但是夜曇卻反而笑了開來，「幫主！？」
「這裡沒人，余哥。」夜曇頑皮地對著下屬眨了眨眼，而後望著小余又再度垂下頭去，一陣赧顏後才開始結巴。
「幫、幫......幫主！？」被夜曇面上的那抹微笑給震愕了，瞥了夜曇那張似笑非笑的表情一眼後，他便趕忙低低地垂首，心音動得飛快。
「這裡沒人，余哥。」將身邊的雜誌闔起，夜曇覺得十分好笑地說著，望著小余哥還是那副恭謹神態、不趕逾舉半分的模樣，總覺得有抹不悅自心底隱然升起，不過他還是笑著一張臉，偽造一室和平。
難道以前的他與現在的他有什麼不一樣的嗎！？
「可是，前幫主說過......」小余小心翼翼地喃喃著，連抬眸與幫主面對面的勇氣都沒有。
「我不管她說過什麼，余哥。」夜曇難得地板起臉來，「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沒有被救者還讓自己的救命恩人委屈的，是吧！？」
「幫主......」小余終於抬頭了，他神色複雜地盯著自己自小看顧的幫主已然有了王者的氣勢，忽地感到一抹失落湧上心頭；是啊！他總算能夠不負前幫主所託，將她唯一的繼承人養育長大了，原本這應該要高興的，但是他現在這種心情卻又複雜得可以，唉......
「余哥，不說這個了。」歎口氣，他明白這個盡守本份的下屬是怎麼樣的頑固個性，想來要他修正也不是這一兩天可以辦得到的事情，於是沒轍地妥協了，改口輕問：「上次要你去做的事情如何了？」
「是，完全按照您的吩咐，屬下已經讓幾個人去了陳老大那邊。」
夜曇扯扯唇角：「很好。替我繼續盯著他，如果我沒料錯的話，幫裡那面反對者的領導就是他......」表面上聯合一些守舊派的傢伙們一起對抗他，其實是想要掌握幫裡的大權。
聽著小余應和後又沉吟了半晌，夜曇似乎在這瞬間想起什麼來的，於是輕輕啟口道：「對了！」
「幫主？」
「你再去挑幾個人，我想交代他們一些事。」夜曇抿起唇來地思索完畢，然後說。
「幫主？」
沒管小余愣在原地的驚訝，夜曇兀自喃喃自語起來：「不知道我這麼做到底是在幫他還是害他啊......」如果當初他沒有因為槍傷而被齊晏飛那傢伙撿到的話，他現在也不會煩惱欠別人一條命是要怎麼還了。
不過，派人去暗殺自己的救命恩人，這樣真的好嗎！？雖然那個要求當被害者的人似乎是很樂意就是......
他發覺他實在是搞不懂齊晏飛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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