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倍恭平自認為是陰陽寮裡最認份工作的陰陽師。
輕抿起唇地從案上的卷宗裡抬起頭來,那雙總是微瞇的鳳眼底部有著不容錯認的認真嚴肅;在思考了一會兒之後,伸手收拾了桌上被他處理完畢的案子,接著仰頭望向窗外已然夕落的景色,不禁鬆了一口氣。
今日又這麼一晃眼地過去了。
說不上是歡欣還是其他的情緒,他只是板著一張面無表情的面龐,接著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好手邊的所有一切,然後在橙紅色的夕陽照耀下,踩著不慌不忙的步子離開陰陽寮。
此時的陰陽寮彷彿一座無人之城般的闃靜,連個路經此地的人都見不到;此時,腳步悠然地踩在長長渡廊上頭的安倍恭平,沉默得有如石雕般的面容,在美麗的夕落下,竟然洩出一絲難得一見的柔軟。
以往的他只知道埋頭在上司交待給他的工作裡頭,等到他將所有事情都處理完畢之後,時間通常來到了夜裡,而今日因為手邊的工作不多,因此才能見著這許久未見的夕落美景。
安倍恭平的心底其實是感激現下這一刻的。在欣賞完美景之後,他那因為工作而緊繃的心情為此而放鬆了些許。
不過,入夜裡的深宮的氣氛真的是有點......
無奈地抿抿唇,就在他裝做看不見地繞過了有著離世很久的某宮女所在的某棵柳樹下方,正準備抬腳跨到另一頭的廊上時候,他卻被身後的一道聲音呼喚而頓下了步伐。
「您不就是......傳言中的那位安倍大人嗎!?」
聞言的安倍恭平在朦朧的燈火下,攏眉地回頭尋找聲音的來處:「請問您是......」
「......難道您竟然不認識我嗎!?」
聲音由遠而近地透過空氣傳到了安倍恭平的耳裡,而且他還能聽見話裡夾帶的一絲嘲弄意味,為此,他不禁皺了皺眉。
男人緩慢地踩著步子踱近他,就在宮裡那些微弱的燭火照亮來人面龐的情況下,這才能夠讓安倍恭平看清楚了來人究竟是誰。
於是,安倍恭平彎腰行禮:「......原來是尊貴的您,東宮殿下。」
被稱為東宮的男子有著一張俊美容顏與一臉似笑非笑,與那副讓人捉摸不定的神情:「哎,其實您不必拘禮。現在這裡只有我們兩人......」揚了揚唇角。
安倍恭平的心裡隨著發出一個『喀噔』聲響。
「東宮殿下為什麼沒有讓人隨行呢!?這麼晚了您獨自一人出來會有危險的......」
「安倍大人可真是忠心呢!」
「安倍只是就事論事。若是您的疏忽而導致有什麼情況發生的話,其他人都會因為您的不幸而獲罪的。」
男子沒想到他竟然膽敢用話責備他,於是感到十分有趣地笑了。
「......陰陽師都是這樣的嗎?」
「安倍不知道您所指為何。」
男子大概覺得安倍恭平是第一個膽敢教訓他的人而感到奇妙,於是勾了勾唇角,俊美的面上混了一絲邪佞,只不過安倍恭平沒有看出來:「直言不諱。」
「......」安倍恭平突然沉默了。男子的提醒讓他忽然間意識到站在自己面前的不是一般人,而是天皇的皇子,加封為親王的人物,而且也是未來的天皇。
「怎麼了?」
「請饒恕安倍適才對您的不敬。」
東宮驚奇地問:「你現在才意識到嗎!?」
「是......。殿下貴體,要是受傷了可就是大事。」
「......」在一陣瞪眼沉默後,男子忽然間爆出一串大笑,笑得安倍恭平一臉不解地抬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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