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鏡花水月‧玲瓏幻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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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如鳳悶著一抹胸口的怒氣經過偌大的御花園，此時正值百花盛開、爭奇鬥豔的繁茂時節，但是一股難以被抒發出來的氣就這樣卡在胸口揮散不去，一併使得章如鳳的那張美麗小臉瞬間蒙上一層的灰。

用力踩著長長的廊道石板，章如鳳鼓頰努嘴，一副欲找人打架的模樣，獨自一個人地走在迴廊上頭的他偶爾會招來路經他身側的那些宮女與太監們拋來的疑問眼神。

老實說，這樣踩著氣忿的步伐沒有多久，章如鳳的氣便消了一半，因為他出殿門的時候還沒用早膳，肚皮正餓得咕嚕叫；因此，他最後沒力地停在一扇大門前方歎著氣。

原本僅是想要出來發洩給皇帝氣得嚥不下的這口氣的，沒想到還是得屈居於自己的民生問題下啊......

洩氣地一個垂首的章如鳳有點沒轍地閉上眼。

老實說，都怪那個臭皇帝不好，昨日跟他一起用膳的時候還一臉臭烘烘地指責他打算不參加宮宴的原因是因為那個皇子殿下──白歆，天知道根本不是這樣好不好啊！？

他斷然否定自己不去參加宮宴也只是因為他實在是討厭自己就像隻奇異的動物般地要被人觀賞、而且還沒有人身自由而已，根本就不關那白歆的事情；只是那專權獨霸的皇帝硬是要認為是這樣，他章如鳳不過是皇帝的一個小小貴妃、而且還是個代嫁的冒名貴妃，他哪敢對他怎麼樣啊！？

況且，要跟他道歉的話，也要誠意點嘛！他以為派人送了那些東西來賄賂他，他就會對他不計前嫌了嗎！？

免想了！

呿~~這個任性皇帝擺明了就是要找他麻煩嘛！當初真不該答應他留下來扮演這個角色的......

愈想愈後悔的章如鳳的心情愈來愈不好，低著頭的他不免地長長吐出了一口氣。

正當章如鳳正在為自己的命運多舛而感到難過之時，登時從門板裡頭冒出一句低沉但不失威嚴的語句來，而這道很熟悉的男聲也教章如鳳一個抬眼、瞪眸，詫異地張大嘴。

但是，除了這句話熟悉之外的章如鳳一抬頭就發現了門上方掛著一長方牌扁，嚇得他當場連退了幾大步，接著便仔細聽得門板之後似乎因為猜測到他此刻的反應而爆出一串刻意壓低的笑聲的章如鳳頓時灰了臉。

哇哩咧......
他剛才根本沒注意他走的路到底是通到哪裡去的，沒想到這裡竟是──

「御書房！？」詫異地因此瞪大了雙眸的章如鳳霎時訝異叫道；御書房？那麼這裡就是皇帝辦公的地方了嘛.....

糟~~他現在並不想見到那個自大又傲慢的皇帝......

章如鳳正想起腳逃跑之時，跟著就聽到了皇帝的聲音，「小喜子，去把門外的貴妃娘娘請進門來......」

「是，皇上......」小喜子在門內十分恭敬地回答完畢，接著便踱著穩健的腳步往門板的方向直直而來，結果，就當他要快腳地閃進一旁的石廊的時候，卻已見小喜子開了門、那雙銳利的視線就這麼朝他望來。

「秦貴妃娘娘，皇上有請。」

「......」嗚，只差那麼一步─我怨！

於是，領著一臉心不甘、情不願的貴妃踏進御書房裡的小喜子一邊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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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章如鳳踏進御書房裡、在皇帝遣走了小喜子、那故意暗示他的一抹眼神底下找了個靠近案前的位子落坐之後，雙眸便轉呀轉的沒敢望向君無為那探詢似的眸光，一次次避過了與君無為的視線相交。

君無為倒也不惱，只是暗地命令自己必須好脾氣地微笑著；現下是鳳妃自己找來的，他也可聽聽他想對他說些什麼。

眼瞳底部的光點隨著腦裡的思索旋了幾旋，君無為抿唇、視線望著他案前堆積的奏摺們，苦笑地問：「鳳妃，你有什麼事情，一定要在這個時刻來找朕說清楚嗎？」這個時候可是他忙著批閱奏章的時間，如果沒在小喜子規定的一刻內批完固定的量，小喜子便會將這個數字告知皇爺爺，而，到時他就會很慘......。

這一串話又瞬間激起了章如鳳剛才消滅無蹤的怒火，只見他坐在原位地輕地揚眉，一臉風雨欲來地轉眸瞥向君無為：「你那是什麼意思！？」

君無為疑惑地歪首，給章如鳳這一句問句給問得一頭霧水：「鳳妃，......什麼是『你那是什麼意思』啊！？」

瞪著君無為滿臉疑問的章如鳳以為他裝著不懂，因此沉下了臉色，咬牙冷道：「......我是說......那幾個大箱子是怎麼一回事！？」

君無為這才恍然大悟，連忙微笑地點著頭：「喔！你是說那些箱子啊！」怪了，那些箱子們不是都裝了一些美衣華服或是珠寶首飾什麼的嗎？怎麼鳳妃收了卻還是拱著一張臭臉來面對他呢？他以為小喜子提供出來可以贈予鳳妃的建議和好禮物會發揮它們的用處，讓鳳妃不再不搭理他呢......

「就是它們！」章如鳳氣到臉黑了一半，「你是不是在提醒我該稱職地扮演好我的角色啊！？」

「啊？」皇帝訝異地驚聲，沒想到鳳妃會誤解成這樣，只得露出苦笑，「朕以為那是與鳳妃的賠禮......朕沒想到你會這麼想的......」略微垂睫的君無為說得輕聲又無奈，讓章如鳳聽了便感到一陣的詫異。

「賠禮？」章如鳳喃著，這個他倒能了解，但是......賠禮！？那日朝皇帝發脾氣的人似乎是他欸！？

「嗯......」君無為點頭，「如果朕不要提些有的沒的話......」

好吧！反正皇帝認為是他自己錯了，那就算了......不過──

仰首深深吸了一口氣的章如鳳最後把雙眸瞪向君無為，問：「那麼......你以為自己只需要用那幾箱東西便能讓我原諒了你嗎！？」這傢伙不直接來跟他道歉就算了，還送他一大堆女人用的東西當賠罪嗎！？這什麼邏輯啊......

「朕......」君無為撇首、咬唇，支唔的態度教章如鳳唇邊逸出一句懷疑。

「什麼？」章如鳳懷疑地攏眉瞟向君無為。

君無為回眸，「你現在的身份是朕的貴妃，難道你要朕賞你男人的東西嗎！？」

章如鳳瞪眸，無言：「......」這麼說好像也是啦......

君無為輕地歎了一口氣，「......總之是朕不對，鳳妃就別生氣了......」

「算了。我才懶得繼續計較......」

聞言的君無為的雙眸好像是瞬間被打亮，正亮晃晃地對住章如鳳的，瞅得章如鳳一副不太好的預感直發酵，只聽得君無為提高了聲調地輕快道：「那麼......鳳妃是答應了出席今晚的宮宴囉？」

被君無為那特亮的閃爍眸子給閃得一陣眼冒金星的章如鳳只好點頭：「呃......好吧......」

「太好了！」君無為只差沒樂的手足舞蹈，但是顧慮到會被人發現，所以君無為的俊臉上仍然維持著那抹俊美的淺笑；嘿，他的計劃成功了！鳳妃果然很好拐......

第九章


章如鳳自御書房回到銜鳳殿之後、還不到傍晚的時刻前便讓殿裡的長宮女給吩咐去逮主子的婉兒與懷兒抓個正著；接著不待章如鳳眨眼、搞清楚整件事情的片刻間上，他便被婉兒與懷兒兩姝以強制手段按到銅鏡的前方去乖乖坐好了，最後，任她們的巧手就這麼一來一回地穿梭在他那頭烏髮間。

章如鳳瞪住鏡子裡頭的倒影，臭著臉。

看這陣仗，皇帝似乎已經下了命令要她們把他打扮、打扮了......

「喂、喂......妳們有必要這麼賣力嗎！？」被按到椅子裡頭的章如鳳很懷疑皇帝究竟是怎麼教育她們的，不過是場沒什麼的宮宴，有必要這樣慎重嗎！？而且還不等他出言反駁就硬是把他拖來左弄、右搞的；還不准許他擅動半分的威脅眸光真是教他有氣無處發。

想掙扎嘛~~又怕不小心傷到這些宮女們；小心翼翼嘛~~應該是會被綁死而無法脫逃的......

心有顧忌的章如鳳就在這麼猶疑的時間裡渡過，等到兩宮女把他的頭髮整理好、梳成墜馬髻的時候，章如鳳已經快要悶不住了，自椅子上爬起身來就是一個旋踵，沒料到他的身後正不偏不倚地站著長宮女，那雙監視似的雙眼正直勾勾地瞅住他，讓章如鳳很明顯地感到一陣心虛。

章如鳳只得一陣傻笑，想開口卻又不知從何罵起；章如鳳瞬間搖搖頭，不行！要是罵出來的話，一定會教人起了疑竇的。

誰教他現在是皇帝的貴妃呢......

「您要去哪裡，娘娘？」

「我嗎？嘿嘿......」裝傻。

「這樣，奴才剛才已經替您找好宴上要穿戴的服裝與首飾了，娘娘請跟奴才過來吧！」不給答辯的機會，長宮女一板一眼地請過章如鳳，然後以目光吩咐章如鳳身後的兩位宮女在半推半拉之下把詫異的章如鳳給挪走。

「娘娘，走吧！您該換衣服了......」

「是啊！婉兒覺得您一定是宴上最美麗的娘娘......」

「娘娘不必擔心，奴才們一定竭盡心力把您打扮到如仙下凡......」長宮女在一旁正色道。

意思就是說──他還有餘下的酷刑要受嗎！？......不......不會吧！？

「喂、喂......」章如鳳眼角瞥著兩宮女們那興奮的臉色，不禁一陣懊惱；該死，早知道他就別答應皇帝去那什麼鬼宮宴啦！

救人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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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極皇宮內裡正施放著燦爛的美麗煙火點綴著黑得似絨布的天際，不時自皇宮大殿上傳來的陣陣絲竹樂聲與掌聲迴盪在四處，就連地點最偏遠的冷宮都可以不時地耳聞到。

今日為了正式迎接無垠國的皇子殿下來訪而夜宴群臣與貴賓的無極國當權者──無極國的皇帝君無為與他日前親封的貴妃娘娘正錦衣華服地坐在殿上的最高處，底下才是百官與貴客來使的座位。

殿的中央並有幾位經過皇宮的教坊調教出來的名伶輕盈地跳著舞蹈，以嚮眾人。

眾人一邊盡情地嘻笑與喧嘩，間或傳出幾句互相問安的語句；古樂與舞蹈和不時衝天的煙火是襯得今夜的無極國特別地美麗非凡，只是殿上的貴妃娘娘的面色似乎不太好，自皇帝賜座之後便一直是面無表情的模樣，雖然群臣故意忽略過去了，但是貴妃旁邊的皇帝可就無法視而不見。

「鳳妃......你幹嘛苦著臉？會很難看的......」皇帝側過眼瞳輕地瞄了章如鳳的臉色，想要確定他是否在生自己的氣，奈何章如鳳馬上也瞥過眼角、以極為燦爛到恐怖的笑容出聲。

「我是不是苦著臉難道還要經過皇帝你同意啊！？」怒氣的極致便是笑著咬牙，而且還能以微笑面對對方；章如鳳總算知道了。

「呃.....」皇帝支唔，因為章如鳳的脾氣還真是令人捉摸不定，不過這會兒他非常地肯定鳳妃應該是氣到快要頭頂冒煙了，只好出言安撫：「為什麼苦著臉？難道是表演不好看？」

「......」章如鳳以眼角的白眼瞪住君無為那張似笑非笑的俊臉，「你到底知不知道我頭上這頂冠重多少！？這頂可不像你頭上那頂那麼輕哎！全是真材實料由金子做成的頂冠已經快把我的頸子壓扁了！」章如鳳連聲低吼抗議道。

「喔？這樣啊......」君無為擺出一副很認真聽訓的樣子，頷首，眼角卻瞄見那坐下殿下首排的無垠國皇子正興味地望著他身畔的貴妃，讓他察覺的當時就馬上冒出一抹的酸意來。

白歆面上泛起的笑意應該是指他把他跟鳳妃的小動作全收到眼底了。

君無為暗暗冷哼，攏起了一道漂亮的眉，其實他或多或少可以猜到白歆到底在想什麼；因而不快地蹙眉，然後把視線移回鳳妃的身上，看著他仍舊氣嘟嘟的，便覺得好笑地伸手捏捏他的纖手、暗示他朝他看來。

「幹什麼啦？」

君無為望著章如鳳馬上狠瞪他一眼之後才緩慢地小心轉著頸部，便笑了笑地朝他勾勾手：「......附耳過來一下。」

滿臉疑問的章如鳳便意會地靠了過去，「什麼？」

「鳳，你今晚特別漂亮......」君無為在章如鳳的耳邊輕聲笑語；沒料見章如鳳聞言後便跟著皺起眉來，拋給他一枚白眼，最後把拳頭招呼到他的肚腹上頭去、順便再抬腳踩了他一腳。

「都是你害的，你還敢說！」怒火。

這一拳和這一腳讓他當場痛得齜牙咧嘴，卻還得忍住、當作什麼都沒發生地端座於龍椅上，笑容頓時扭曲：「鳳......你好狠......」

「哼......」章如鳳忽然起身、旋踵就要走，纖手卻被君無為扯住，「幹嘛？」

「你去哪裡？」肚子還是有點痛的君無為擠聲。

「在這裡無聊地坐了半天，我累死了，所以我現在要回宮去！」

君無為聳肩，「看在你這麼努力扮演我的好貴妃的角色的份上，好吧！」淡道。

章如鳳聞言，心底倒是有點疙瘩起來；望了君無為無所謂的一眼，忽然替自己不值起來，早知道他就別為了顧全皇帝的面子而來了！

「哼！」甩袖，轉身欲走的章如鳳的袖沿再被拉住，迫得章如鳳不耐地回眸來，「想反悔了？」

君無為的眼神放柔，輕聲：「......鳳，你要覺得累的話......就先睡下吧！」

章如鳳驀然睜眸，無言地瞪住君無為唇畔殘留的那抹微笑，抿唇地望著君無為緩慢鬆手......